梧桐林边上,一座新架起来的秋千稳稳立着,沈风斓坐在上头,双腿摇摇晃晃。
媚药?
太子干的?
就算如此。
莫管事特特跑来,和她说汗血宝马那事,说得仿佛是晋王为她报仇似的。
她当然不信。
朝堂之上,诸皇子夺嫡之争几乎已经不是秘密了。
构陷一个太子,于晋王则是进一步逼近储君之位。
与她何干?
她当时就对莫管家道:“若说为了媚药的事,此事损害最大的是晋王殿下的前程,我区区女子岂敢当?”
“若说为了兴庆宫的事,殿下既有此心,不如在华清宫少喝两杯茶,早些来兴庆宫,也省得日后周折了。”
总而言之,晋王殿下要报仇,也是为他自己报仇。
与她沈风斓何干?
当时她被罚跪在兴庆宫前,颜面尽失就罢了,险些连腹中骨肉都保不住。
他那时不肯早来救她,如今说报仇,有什么用。
莫管事当场噎住,说不出话来。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顺的沈侧妃,说话能句句带刺。
沈风斓觉得隐忍无用。
她在太师府也想忍让柳姨娘和沈风翎,最终不过是使得她们变本加厉。
索性不忍了,得快活且快活罢了。
自己的阴谋诡计,顺手拿来讨好她沈风斓,借以对太师府乃至是定国公府示好?
这位晋王殿下,看来并不如想象的那么草包。
不过……
这副样子,好像比草包更讨人厌了。
沈风斓微眯起眼,轻轻地晃起秋千。
秋千是就地取材,坚固的三角支架是梧桐木制的,新抛开的树皮带着清香。
浣纱和浣葛站在旁边寸步不离,这座秋千太高了,荡起来收不住就糟了。
以至于,红妆突发雅兴往房里去伺候,发现只有古妈妈一人坐镇。
听到沈风斓往梧桐林里去了,她吓得三魂丢了两。
“怎么了?莫非梧桐林有什么不妥?”
被古妈妈这么一问,红妆几乎没跳起来,“没,没什么不妥!”
“就是……就是里头少有人去,野猫多了些,怕侧妃娘娘撞见!”
古妈妈笑得温和,“不妨事,那些野猫都清理过了。”
红妆蒙混过关,舒了一口气,急忙忙走了出去。
古妈妈温和的笑脸耷拉了下来。
梧桐林必有什么古怪,否则红妆不会怕成这样。
她自己不好走开,便指了刚提拔上来的那个小衣,让她去请沈风斓回来喝补身子的药。
这药是日日都喝的,静清院上上下下都知道,沈侧妃体弱多病。
只是除了古妈妈她们,没人知道那其实是安胎药。
小衣脆生生地应“是”,一转头,步子轻快地朝梧桐林去了。
浣葛站在秋千架旁,一手扶住悬着秋千的粗麻绳,同时打量着梧桐林。
梧桐长势很好,瞧着也不像是被精细打理过的,自有一番野意。
这片林子,在家宅之中,算得上极深了。
她的眼神朝林子深处飘去,那处有些幽暗,只有树荫漏下些许微光。
“喵——”
躺在沈风斓脚边的小野猫,一直打着盹,忽然叫了一声。
浣葛吓了一跳,看向小猫,它的脸竟然正对着林子深处。
一双圆滚滚似宝石的眼睛,就直直盯在那处,耳朵支愣着,不时轻颤一下。
“小姐,王怪怎么突然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