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终于明白,自己那一颗心,为何沉吟至今。
因为他始终没有遇到,那个令他动心不已的人。
她站在沈侧妃身旁,明艳华彩并不能及上,那位京城双姝之一的女子。
虽不耀眼,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的秀丽,一颦一笑,万分可爱。
一笑就笑进了他的心底。
他自少年时期过去后,就没有看过这些谈情说爱的话本子,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信手就翻出来看。
一面看,一面想着南青青的笑颜,不禁傻笑。
正当此时,窗外飞进来一个影子,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圆筒形。
詹世城见多识广,很快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一颗火药。
有人想炸死他?!
他灵敏地一翻身,朝桌后一躲。
那颗圆筒状的火药并没有炸开,空气中仍是清新的味道,带着窗外春光的气息。
他慢慢直起了身,朝那东西看去。
竟是一本被卷成筒状的册子,看起来厚厚的一本。
他连忙上前拾起,再朝窗外一看,哪里还找得到掷物之人的行踪?
这册子里头,到底是什么?
既然有人特特投进他的窗中,那他就打开看看便是。
他麻利地拆下外头细细的麻绳,将那册子打开,油墨的香气扑鼻而来。
这显然是一本新写就不久的册子,里面记着一笔笔的帐。
詹世城眉头一皱,彻底打开那本账册。
这东西是何人做的帐?
真是做得惨不忍睹!
有的帐没有来路,有的帐没有去向,有的帐甚至连用到哪里都没写清。
谁家要是雇用的这样的账房先生,那可就倒大霉了。
他耐着性子又往后翻了几页,忽然抓住了某些头绪,思路越来越清晰。
这似乎,是朝臣之间勾结、收受贿赂的账册。
他快速地浏览一遍直到过半,册子里抖出了一封信笺,他连忙拆开一看。
“此账册,为东宫与户部尚书朴珍前之间,贪污国库银两的罪证。某虽有心为国惩治此等蛀虫,无奈力弱。闻得詹大人乃忠正之臣,只能寄望于大人,免教我大周再受虫害。”
这封信,看得詹世城眉头直跳。
他记得,卫大将军战死玉陵城那年,大周境内有一场虫害。
侵蚀了中原地区,大片良田。
许多州府几乎是颗粒无收,许多安居乐业的百姓成了流民。
流浪在逃荒路上的饥民,吃草根挖树皮,甚至有易子而食的人间惨剧。
这一场巨大的虫害,才使得大周国力衰落,粮草不足,被胡人找到可乘之机意图侵占玉陵城。
若非如此,卫大将军或许就不会死,他的兄长詹世勋——
也不会死。
这个书信之人,想必对他的身世有足够的了解,所以用虫害来做比喻。
这个比喻,让詹世城感同身受。
田野间的蛀虫是侵蚀庄稼和良田,朝廷上的蛀虫,却能消耗国库于无形。
这等禄蠹,人人得而诛之。他气愤地一拍桌子,恨不得现在就进宫去告御状。
忽然想到,今日朝中休沐。
又老老实实地坐回了椅子上。
不成,上回一时冲动弹劾晋王,闹了个大笑话。
这回他得小心谨慎些,查实了账册上的内容,再去御前说话。
这样想着,又认认真真翻开那本账册,一一梳理里头的关系……
就在京兆尹府派出人手,暗暗调查太子和户部的这些糊涂账时,晋王殿下也躲在暗中施以援手。
詹世城也不笨,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够,许多关键的信息查不到,便找来沈风楼和陈执轼相助。
他们两一个是不入朝的公府世子,一个年纪尚轻官职不高。
好在父辈位高权重,借助他们的威权,替詹世城查清了不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