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席中,一个大臣一边脸上有大片烫红的痕迹,见状朝后一缩。
圣上年事已高,砸东西的准头可谓百步穿杨,他面上的烫疤不就是铁证?
太子脑门上同一个地方,被砸了两次,红肿油亮了起来。
得亏他脑满肠肥,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被砸出一脸的血了。
他竟然只是泛起油皮而已。
圣上怒声道:“你当詹世城献的是什么寿礼?他献的就是你,是你和朴珍前这一群大蛀虫!”
太子这才发现,户部尚书朴珍前跪在他后头,瑟瑟发抖。
他脑中轰地一声,只见高高的上首,卫皇后面色惨白地看着他。
那张已至中年的沧桑面容,用厚厚的脂粉遮盖着原有的枯黄肌肤,此刻像是面具一样浮了起来。
阴森,可怖。
像是在朝着他说,大势已去。
果然,圣上冷笑了一声,连连摇头。
他的儿子个个聪明,怎么会有太子这么个蠢蛋?
“詹世城弹劾你东宫与朴珍前勾结,贪污国库银两多达五十万。又利用这些银钱贿赂收买朝中、地方官员,你认不认?”
太子便是再愚蠢,也知道这样的大罪绝对不能认。
他吓得身子一颤,哆哆嗦嗦道:“不,父皇,儿臣没做过!儿臣没有!”
圣上摆了摆手,一副已经死心的了模样,慢慢地回到御座之上坐下。
萧贵妃仍在旁搀扶,卫皇后愣在原地直挺挺地站着,活像是一具风干的骷髅。
“将太子、朴珍前,关入大理寺监牢。”
圣上的声音威严沉稳,方才的盛怒已经平息了大半。
“所有涉案官员,一律停职查办。无朕旨意,不得出府。”
“待此案查清,再做处置!”
一锤定音。
太子干瘪的狡辩之词,什么都挽回不了。
“父皇,父皇!儿臣没有啊,儿臣是冤枉的!”
太子急得大呼,殿外的御林军已经上前,将他拖下了殿。
一并被拖下去的还有朴珍前,一个在朝堂之上汲汲营营数十年,却败给詹世城一腔正气的老者。
他忽然发觉,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
在詹世城这样的小辈面前,他竟然吓得浑身颤抖,甚至想不出一句为自己辩驳的话。
因为他所说的——句句属实啊!
圣上没好气地看了一眼,还跪在阶下的太子妃,和忡愣在一旁的卫皇后。
一扫而过,没有说话。
再看底下詹世城还跪着,便缓了口气,“詹世城,起来吧。”
詹世城这种弹劾的方式,太过激烈,对圣上的年纪来说实在是不适宜。
但圣上爱才,喜欢这样耿直的忠臣,也知道他有些缺心眼,不如沈太师那么会明哲保身。
这样的他,在某种意义上,有着比沈太师更宝贵的价值。
故而他没有迁怒詹世城,心中反而对他更加信赖。
詹世城双膝已僵,起身的时候,不自觉朝着南青青看了一眼。
圣上这才注意到她,鼻子眼里冷哼了一声。
“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子,是哪来的?”
一句话,让南青青浑身颤抖了起来。
詹世城膝盖一曲,正欲再跪下求情,南奇赋已经从席中滚了出来。
他五体投地地跪着,连连朝上首磕头。
“微臣有罪,教养出这样的不孝女,都是微臣之罪!”
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儿,被太子毁了清白,他竟反过来说南青青不孝?
难道一个柔软女子保护不了自己,阻止不了恶徒对自己的伤害,这也是错吗?!
沈风斓几乎愤而起身,却被轩辕玦牢牢扣住了手,动弹不得。
她从未发现,晋王殿下身娇肉贵,竟然有这样大的力气。
轩辕玦同样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