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风斓的嗓音,一如既往地镇定。
“如果哭完了,就把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她双手握住南青青的肩膀,迫使她直视自己,“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救你出去。”
南青青的眸子里,瞬间点亮了什么。
“沈姐姐,我真的还能出去吗?可是我已经……”
“你没有犯任何错,为什么不能出去?犯错的是太子,是他酒后失德,是他色迷心窍。与你半点干系都没有,你听到了吗?”
沈风斓的话,字字句句击在她心中。
她的面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沈风斓也舒了一口气。
她知道,和这个时代的女子讨论失贞是否有罪的问题,很难说得清楚。
因为掌权的是男人,制定规则的也是男人。
女子活在男权的阴影之下,丧失了自我和自信。
可她不同,她只认是非对错。
南青青忽然低声呢喃道:“沈姐姐,你知道吗?今日寿宴开始前,詹大人同我说话了。”
詹世城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他对南青青的感情出自真心,沈风斓看得出来。
在南青青的父亲都跪地认罪,指责自己的女儿失贞是不孝的时候,只有詹世城站了出来。
他甚至当众脱衣,就为了给南青青遮羞。
沈风斓的目光不禁移到床上,那里整整齐齐叠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男子外衫。
南青青在梳洗的时候,还不忘将詹世城给她的这件衣裳,叠得整整齐齐。
“说什么了?”
她顺着南青青的话问道。
“他说,话本子里都说,女子要回报男子的恩情,就要说以身相许。我便暗示他,该找个日子上门提亲才是。”
看着她面上苦涩的笑意,沈风斓不禁别过了脸去。
南青青忽然抓住了她的手,“沈姐姐,你还记得汪若霏吗?”
沈风斓一怔。
“是她?”
“是她。”
南青青纯净的眸子中,凝着骇人的杀机。
少女的天真娇羞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无限的怨恨。
“是她将水盆打翻泼在了我身上,紧接着就来了个小宫女,说要带我去换衣裙。我跟着她走了之后,在那个房间里找到了一件,与我身上衣裙同色的裙子。”
“而后,太子就撞进来了,我大喊那个宫女,却没有人来开门。因为那道门被人从外面锁死了,根本开不起来……”
这是一个显然的阴谋。
泼水,及时赶到的小宫女,正好同色的裙子……
在这场阴谋之中,罪魁祸首,无疑就是汪若霏。
沈风斓一听到她的名字,想到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便觉得厌恶。
汪若霏,她为什么要利用南青青,来陷害太子?
她几乎是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汪若霏是贤妃的侄女,为了给宁王铺路,平西侯府出手了?
宁王又在这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这场阴谋是针对太子的,有人想拉太子下台,所以借力打力,在詹大人弹劾太子的时候弄出这件事。”
南青青不可思议道:“沈姐姐,为什么是我?”
“如果只是为了攻击太子,随便哪个女眷都可以,找一个已经成亲的女眷,岂不是更好吗?为什么偏偏是我……”
汪若霏很少在席上露面,几乎可以说是一直在更衣的地方。
她在那里等了那么久,就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去泼这一盆水,偏偏是她?
南青青恨恨道:“她是故意找上我的,就是因为上回在京郊的小龃龉,她就一直记仇到如今!”
沈风斓眉头微蹙,她想到了一个更有可能的原因。
只是说出来,不免惹南青青更加伤心。
而南青青并不愚蠢,看她神色欲言又止,几乎很快就想通了。
“还有一种可能,因为对方知道詹大人心悦于我。只有让我被太子玷污,才能坐实太子的罪证,洗脱党争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