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里面请。”
隔着晋王,两人对视一眼,笑意不达眼底。
在江淹看来,他才是大理寺的主官,晋王到大理寺来理应他来接待。
偏偏这个余杰跟晋王有旧,他也要巴上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
当着面他还是笑嘻嘻的,心中却在腹诽余杰。
呸,马屁精!
阴暗的牢房中,长长的通道里,晋王殿下缓步走来。
他一身风华,俊秀出尘,叫人见了心惊。
从前不在这狱中,怎么没看出来,晋王殿下如此风姿?
那些犯官反而不哭号了,一个个贴在牢门边上,眼巴巴地看着他从远处走来。
太子也贴在牢门边上,看得心里不是滋味。
原来是晋王要来审理此案,怪不得大臣们都着急了,狱卒们也不理会他了。
难道圣上真的要废了他,所以不管不顾,派了个仇人来治他?
太子欲哭无泪。
良久,他低下了头,捏了捏自己的肚子。
这些日子在牢中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他好像又发福了些。
脸上一圈的胡子也懒得刮,左右在这监牢里也没人看,他这些想着。
现在一看到晋王一身华贵地走来,他有些自惭形秽,恨不能躲开。
这些弟弟里头,他最讨厌的,就是跟晋王站在一处。
同是一个爹生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他心中不禁气恼,卫皇后出声煊煊赫赫的军伍大家,家世倒是好,就是可惜姿容实在一般……
要是她能有萧贵妃那个脸蛋和身段,自己现在站在晋王面前,也不会显得如此猥琐。
晋王朝着通道两边的牢房扫了一眼,只见一众犯官面容还算干净整洁。
就是个个见到他,神情十分萎靡。
余杰忙迎上前,指着天字牢房那一头道:“殿下,太子殿下在那边,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晋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道铁皮牢门关得严实,看不见里头的情形。
“不必了,太子的罪自有圣上定论。本王是来处置这些,品级过高的犯官。”
大理寺卿一听,连忙应和他的话。
“圣上英明,殿下体恤。这些犯官比微臣的品级还高,微臣办起案子来,实在束手束脚。”
晋王殿下朝他点了点头,“按照次序,把人犯一一带进审讯室。”
说罢当先走开,余杰紧随其后。
江淹恭恭敬敬地应答,待晋王走后,他大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按晋王殿下吩咐的办!”
头一个被押到审讯室的,就是户部尚书朴珍前。
朴珍前的罪证列在状子上,摊开来一共有四五尺长。
证据确凿,无从抵赖,所谓的晋王主理不过是来走个过场,盖棺定论。
“朴珍前,本王亲自来了,你还不愿意画押吗?”
朴珍前自知无力回天,轻叹了一口气。
从他在御前,被詹世城吓得连狡辩都不敢之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圣上看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冷和嫌恶。
他是太子的一把总钥匙,管着太子的钱袋子,这些年来太子的所有结党营私,都离不开他手里的帐。
谁都有可能逃过这一劫,只有他不可能。
他匍匐在地上,道:“微臣,不敢。”
目光却不自觉地,朝着太子的牢房飘去。
“微臣只想说,这份罪状远远没有写清所有的罪状。微臣最大的罪,是引诱太子接受贪银。”
晋王不禁冷笑一声。
“旁人都说,朴尚书老奸巨猾。本王今日一见,倒是个忠肝义胆的良臣啊。”
他话音中带着讽刺,朴珍前听得一清二楚,口风照旧不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是微臣因为太子妃的关系,想借太子的权力为自己敛财。若是殿下以为,微臣只是为了太子,那就错了。”
他这些话的用意,无非是将太子侵吞国库银两的罪名减轻,揽到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