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已故陈氏刚去,府中只有她这么个姨娘,日子过得就更正妻一样。
她不必打扮得妖娆妖娇去勾引,就能得到每夜陪床的待遇。
那时沈太师也没嫌她老,不但没有想续弦,连妾室都没想着添一个半个的。
怎么小陈氏一来,在沈太师眼中,她就一把年纪了呢?
她才三十五岁!
再看看比自己年纪小了一半的小陈氏,她瞬间没了底气。
小陈氏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面上微微噙着笑意。
那笑意始终不达眼底。
正当此时,婆子赶进来回话,“老爷,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沈太师也顾不得柳姨娘了,只想知道沈风翎出府做了什么。
“快把那个不孝女带进来!”
柳姨娘心头一跳,听到沈太师这样称沈风翎,不禁为她担忧。
只怕她这回是逃不了一顿家法了。
沈风翎被婆子带着进来,这一路回来,她心中已有了成算。
宁王不肯要她,她若再违抗沈太师的意志,只怕真的会无声无息地死在祠堂那个地方。
与荣华富贵相比,自然还是性命要紧。
她一见沈太师和小陈氏坐在上首,便噗通一声跪下,俯身大拜。
“女儿不孝,惹父亲生气了。从今以后悉听父亲安排,绝不敢再违抗!”
沈太师原本还有一顿怒气要发,见沈风翎一番大彻大悟的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
小陈氏便道:“你想通了就好,斓姐儿呢?她带你去了什么地方,你怎么突然就想通了?”
沈风翎眉头微蹙,只怕与宁王的关系一说出口,又会惹得沈太师不快。
她只得删繁拣要,把自己为宁王办事的部分跳过,剩下的简单说了出来。
“是晋王殿下派人将我送回来的,我走的时候,二姐姐和宁王殿下在屋里说话,晋王殿下是才赶来的。”
果然,沈太师一听此事与宁王有关,浓眉紧蹙。
“糊涂!你是什么身份,也敢肖想到宁王身上去?怪不得给你寻摸什么好亲事你都不要,原来妄想着攀高枝!”
他气得一盏茶重重放到桌上,发出骇人的一声响。
柳姨娘吓了一跳,脖子一缩,活像一只王八。
沈风翎跪在地上缩成了一只虾,怯弱道:“女儿再也不敢了,求父亲恕罪!”
小陈氏柔声劝慰道:“老爷,翎姐儿已经认错了,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一面说着,一面给他抚着背。
沈太师怒道:“我沈修文一向以不党附自居,从不肯与这些皇子殿下们有多交集。斓姐儿许给晋王是圣上的旨意,这倒罢了。你再攀附一个宁王,叫旁人如何看我沈太师?”
如今朝中的局势已经十分明朗,宁王与晋王成对立之势。
他一个女儿是晋王侧妃,另一个女儿再成为宁王侧妃,和那些不知廉耻的党附之徒有什么区别?
别说宁王不肯要沈风翎,就是宁王肯,他沈太师也绝不会肯。
沈风翎没有想得这么严重,一听他这样说,才明白自己险些铸成大错。
她要是真和宁王扯上关系,沈太师就算亲手杀了她,也绝不会让她嫁进宁王府的。
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宁王若是应允了她,那不是允诺,而是一道催命符。
怪不得,不论是沈风斓还是宁王,都说他绝非自己的良配。
她实在是太蠢了,竟然早没想明白这一点。
小陈氏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沈风翎会意,连连磕头。
“都怪女儿糊涂,女儿不孝,求父亲原谅女儿一遭!宁王他并没有答应,这件事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只有二姐姐和晋王殿下而已!”
她一个接一个地磕着,磕到地面上染上了血迹,沈太师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罢了!”
这一声犹如特赦,磕了十几个响头的沈风翎这才停下,脑中一阵眩晕。
柳姨娘连忙迎上去蹲在她身旁,看见她脑门磕出了血,下意识就想放声哭号。
再想到自己方才也挨了一顿训斥,这声音就化成了小声呜咽。
“我苦命的儿啊……”
方才传话的婆子又赶了进来,“老爷,晋王殿下和二小姐来了!”
晋王亲自上门,沈太师只好先把沈风翎的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