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小哑子扶起来,小哑子好脾气地对她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表示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他又冲南青青拱了拱手,随后朝着皇长孙的院子赶去。
南青青不禁一笑,“东宫这样一个权欲场里,难得还有他这么个干净人。或许正因为他是哑子,才能出淤泥而不染。”
换做是旁人,少不得要拿蝶儿出一顿气。
蝶儿后怕地扶住她的手,一面朝着琴亭苑走去。
“是啊,哑公公还冲奴婢笑了呢,一点儿怪罪的意思都没有。”
南青青点头,“你记住了就好,回吧。太子殿下说一会儿要过来,太医应该也快到了。”
蝶儿笑道:“主子如今是东宫最得宠的女子,便是真的得罪了贵人也不会对奴婢怎么样的,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南青青微微低下了脸,面上半点欢喜之色也无。
小哑子一路小跑回到东院,轩辕福昀正在书案前作画,一见小哑子面露喜色。
他把画笔一丢,连忙迎上去。
小哑子手舞足蹈地比划了一番,他却像什么都看得懂似的,越看越欢喜。
“干得好,我这就去华清宫!”
他对小哑子说话,显得格外流利。
因为小哑子是真的哑巴,他不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旁人。
自从那日见到龙婉,被那小丫头哭得心乱之后,他就莫名地想看见她。
他自出生就在宫里,从来没有看见过那么有趣的小丫头。
听人说,她的名字是圣上所赐,叫做轩辕龙婉。
偏偏那个小丫头的娘亲,正是自己在河边上说过话的人。
他原以为一个在宫外随便遇见的人,日后不会再有交集,和她说话不会被人知道。
没想到这样巧,她竟是赫赫有名的沈侧妃。
这或许就是一种奇特的缘分。
他很想再见那个小丫头一面,和她多说两句话。
哪怕他心里明白,一个未满周岁的孩子,是说不出什么话来的。
于是他便让小哑子,在通往华清宫的必经之路等着,每日从晨起等到天色将晚。
一旦看见沈风斓带着龙婉进宫,就迅速来禀告他。
小哑子活生生等了大半个月,倒是经常看见沈风斓进宫,唯独没有看见龙婉。
今日他终于看见了,兴奋得一路小跑,差点撞到南青青。
看着轩辕福昀朝外头跑去,小哑子在后头呜呜咽咽,拉住他的衣角。
他一边使劲,一边目光朝书案之上示意。
轩辕福昀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
说着走到书案边上,将一个青花大瓮里头的一卷卷画轴都抱出来。
他一一打开过目,最后挑了一幅自认为最好看的。
小哑子抱住那卷画轴,跟在他的身后,一同出了东宫。
往琴亭苑去的路上,太子眯着眼,看着远处轩辕福昀和小哑子脚步匆匆。
他不禁皱眉,“福昀这又是干什么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往外跑,欺负他爹我不能出去吗?”
跟在他身后伺候的程公公抿嘴一笑。
“殿下,大公子正是好玩的年纪,多让他出去走走也好。说不准心情一好,就会说更多话了呢。”
太子忽然想起,上一回福昀跑出去被晋王拦下,太子妃回来就说他会开口说话了。
事后他们再怎样引逗福昀说话,福昀还是木着一张脸,就好像从未开口说过话一样。
饶是如此,太子也愿意相信,福昀是真的还有说话的可能。
毕竟,他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他叹了一口气,接受了程公公的说法。
“也罢,本宫也不能指着福昀什么,只看南昭训肚子争不争气了。”
自打赵良娣肚子里那个,被太医诊出是个女胎之后,太子就对她彻底失去了兴致。
如孙良媛等一干人,乐得看笑话,成天呼朋引伴去嘲笑赵良娣。
太子妃原就对赵良娣有所不满,索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郁结于心的赵良娣日渐消瘦,恨不得赶紧死了算了。
太子一脚踏进琴亭苑,只听得屋子里传来宫女的嬉笑声。
原来是蝶儿正捧着一个红木匣子,里头装满了铜钱,正一把一把地抓出来赏给小宫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