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青置若罔闻,慢慢地驱着马离开。
身后嘶哑的惨叫声,越来越无力,慢慢染上了死亡的气息……
等离开了那处山坡,一直蹙着眉一言不发的詹世城,忽然问她。
“你……真的打算留她性命吗?”
“我说得出口,自然做得到。留她性命有何不好?让她做宁王和平西侯府之间的一把剑,斩去他们之间的互相支持。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报仇。”
宁王,贤妃,平西侯府……
她心中清楚得很,导致她如今的结果,每一个人都逃不了干系。
不单单是汪若霏而已。
詹世城道:“这样太冒险了!宁王一旦知道你放过她性命,会怎么对付你?汪若霏若是活着回到平西侯府,他们难道放得过你?”
南青青冷冷地看他。
“难道我就这样放过他们,杀了汪若霏,就假装自己彻底报仇了?我做不到。你不用再管我,今日的事多谢你帮忙,日后的一切我自己担着,不劳詹大人费心。”
詹世城从未见识过她这样冷淡的面容,和昨日在山林密会时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他不禁愕然。
“什么叫……不用再管你?什么叫不劳我费心?!”
他抓住南青青的衣袖,压着嗓音低吼。
“你凭什么把我撇开?今日之事我也有份,他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我生死共担!”
南青青的目光有瞬间的动容,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她伸出另一只手来,坚定地抽出自己的衣袖。
“不必了,大人已经看见了,今日的南青青,早已不是大人当日心悦的南青青。那个南青青已经死了,而我只是利用大人报这个仇罢了,你怎么还没想明白?”
她嗤笑一声,看着詹世城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这种目光他很熟悉。
在长兄丧身玉陵城后他拒绝袭爵时,他从自己结发妻子眼中见过。
在新年初开朝弹劾晋王之时,他从满朝文武眼中见过。
在金殿之上弹劾太子和朴珍前时,他从王公贵戚眼中也见过。
他见得太多,却从未将那些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唯有南青青的眼中露出这种目光,深深刺痛了他。
就在他尚未来得及反应之时,南青青驱马前行,宽大的衣袖拂过他的手。
他试图抓住点什么,却只能任由那华丽贵重的衣料,穿过他的手掌。
就像是一阵风。
一阵他再也抓不住的风……
南青青转过身去,冷然的眸子里,渐渐浮现出泪意。
折磨汪若霏,让她在自己面前受辱,不仅是为了报仇。
更是想让詹世城看清,现在的她是什么模样。
她已经脏了,不仅是身体,也是灵魂。
这样的她,根本配不上詹世城。
她凄凉地笑了起来,一行泪水顺着眼角,慢慢滑下。
那个南青青已经死了,而最像那个南青青的人,是南子衿。
詹大人。
但愿你有朝一日,能够看见身边真正待你好的人……
——
与此同时,轩辕玦和沈风斓,正在林子另一头狩猎。
轩辕玦箭术高明,说射翅膀的时候,就绝对不会射到头。
沈风斓看着他一次次弯弓搭剑,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总觉得格外迷人。
她果然还是喜欢有武力值的男子。
轩辕玦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变着法地给她猎各种飞禽走兽。
譬如沈风斓马背上那个小小的麻袋里,已经装了一只被射穿耳朵的小鹿,还有一只被射破一层硬壳的的小刺猬。
它们在袋子里跳来跳去,身上并不致命的伤口,都覆着一层金疮药。
在沈风斓已经能熟练驾驭矮脚马之后,陈墨就不必替她牵着马的缰绳了。
于是他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就是给轩辕玦射下的猎物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