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无梦也无惊。
而晋王府的营帐之中,沈风斓却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
黑暗之中,有人在她身旁坐起,伸手朝床边去点燃了烛灯。
“梦魇了?”
温暖的烛光照亮了床边一角,沈风斓忽然松了一口气,软软地倒在了他肩上。
她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吓得不轻。
轩辕玦用帕子替她抹着额头的汗水,薄薄的纱帕一下子浸湿了一大片。
他不禁蹙眉,“是为了汪若霏?那就太不值得了。”
“青青想留她性命,来挑拨宁王与平西侯府。我却让青青,杀了她。”
她相信自己的决定没有错,恶有恶报,她也不觉得对不起汪若霏。
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没想到午夜梦回,还是梦见了一身血淋淋的汪若霏。
她毕竟是做了杀一个人的决定。
头一遭杀人。
轩辕玦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你不是杀了她,而是保护了南青青。这是正确的决定,无须自责。”
账子外间听见了动静,浣纱端着灯走了进来,将门口处的灯都点燃了。
“倒杯茶来。”
听见轩辕玦的声音,她低低应了一声,便端着茶盏走了过来。
沈风斓大口地喝了一整杯茶,水温正好,将她梦魇的惊悸压了下去。
轩辕玦一面给她顺着气,防止她噎着,一面嘲笑着她。
“喝这么急,像猪在槽中抢食一样。”
沈风斓很快还口,“那浣纱岂不是喂猪人,同我抢食的猪,不就剩殿下一个了?”
轩辕玦无奈地一笑。
“还要不要?”
她把茶盏递给浣纱,摇了摇头,“不要了。”
看着轩辕玦眼中的笑意,这才发觉,他故意那样说不过是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让她不再想汪若霏的事情。
“此番秋猎,头一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父皇也无心继续了。短则一二日,长则不出三四日,必定要起驾回京了。”
浣纱捧着茶盏退了出去,又将门口处的灯熄灭,两人复又躺下。
轩辕玦低声说着,沈风斓只是透过天窗,看着外头漫天繁星。
“若没有这些个糟心事,这草原山麓,本是让人心旷神怡的好景致。”
可惜,这样好的景致,染上了阴谋和血的味道。
“那就等这些糟心事解决之后,下一次我再带你来。就咱们和孩子,一家四口轻轻松松地来玩。我射中的猎物,全给你们养着玩,可好?”
说到那些猎物,今日猎到的小鹿和小刺猬,都已经关进了笼子里头,送到了云旗和龙婉那边。
说来也怪,这两个孩子好像天生就喜欢小兽,不管是猫狗还是野兽,他们照单全收。
在兽界胆小出了名的小鹿,到了他们的手上,也安静乖巧了不少。
再这样下去,过两日就可以把它们放出笼子来,让它们自在地走动了。
沈风斓撇了撇嘴。
“是给云旗和龙婉玩的,与我何干?”
她又不是小孩子,还喜欢跟小兽玩。
“你不玩?那王怪是怎么回事?”
当初在静清院,第一只宠物可就是沈风斓弄来的,还借了轩辕玦的名字来命名。
说来也怪,他知道以后也没强命她把猫儿的名字改了。
沈风斓只好闭上了眼睛,假装睡着不理睬他。
他一手撑着胳膊,看着床边烛光之下,她雪白的肌肤被染上淡淡的红色。
眉宇之间已不复梦魇时的惊慌,变得恬淡宁静。
他笑了笑,弯身吹灭了灯烛。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呢喃。
“还好,殿下在。”
他伸手替她掖了掖被角,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