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偏殿,圣上仰在榻上,等着李照人前来回话。
半晌也没等来。
难道这样天衣无缝的事情,还能出什么差错不成?
等了好一会儿,李照人才从殿外赶来,在圣上耳边唧唧咕咕了一大串。
“什么?贵妃和沈侧妃也赶来了?”
圣上惊讶了一下,而后又释然了。
就算萧贵妃和沈风斓,知道此事是他的设计,也不会从中作梗的。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晋王能够顺利册封,将来继承他的位置。
果然,李照人道:“贵妃娘娘说,圣上这里有正经事要处理,她就不打扰了。春宴上的宾客都在,她要和沈侧妃一同回去招待。”
“好,好,招待好。”
圣上点了点头,又道:“那两个人呢?叫他们速速进来见朕!”
宁王和沈风翎一前一后,走进了殿中。
一个神情如常,沉稳持重,一个低头不语,面色殷红。
尚未走到跟前,圣上已经一个茶盏砸了过去。
正正砸在宁王的脚下。
沈风翎吃那一吓,不禁打了一个激灵,差点没惊叫出声。
圣上指着宁王道:“逆子!朕的御书房,也是你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吗?更何况那是沈太师的女儿,并非一般的宫女舞妓!”
宁王深深地拱手行礼。
“回父皇,孩儿并没有胡作非为,也并没有碰过她一个手指。”
圣上从榻上起身,看向沈风翎。
“你说,宁王是否轻薄了你,意图不轨?”
沈风翎连连点头,把在脑中演练过千万遍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请圣上为臣女做主!臣女在御花园中参加春宴,误入了御书房。想不到宁王殿下见房中无人,轻薄了臣女,求圣上为臣女做主!”
当时房中只有他们两人,轻薄或是没轻薄,只能听他们的口供。
圣上轻哼一声,“她一个姑娘家,难道还会冤枉你不成?当着朕的面,你竟然还想抵赖?”
宁王抬起头来,觉得自己的解释像个笑话。
他定定地望着圣上,只觉得往事历历在目,圣上待他从未有过父子之情。
任由他养在杀母仇人膝下,任由他被贤妃殴打谩骂。
从未主动对他有过恩典,从来都只是派他,去做最艰难的差事……
不,还是有的。
当初圣上把沈风斓指给他,毕竟沈太师是个绝不党附的人,就算把女儿嫁给他也不会助长他的势力。
如果不是贤妃横插一脚,设计了晋王与沈风斓,他便能娶到沈风斓。
那圣上待他的所有苛刻无情,他都可以不计较。
可惜,天不从人愿。
“父皇,儿臣说没有,您不信吗?您一定要,这样逼儿臣吗?”
圣上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
“当初也是在御书房,还是太子的福王,说晋王酒后乱性轻薄了沈风斓,你可还记得?朕是不信的,但是该做什么样的处罚,还是得做。”
宁王冷笑一声。
“那怎么能一样?父皇当初那样做,难道不是为了历练晋王?”
圣上没有在意他语中的不敬。
“朕今日这样做,也是为了让你早日成家立业,娶妻生子。”
这个理由,说得真好。
宁王竟无从反驳起,又想起了方才,沈风斓看他的目光。
始作俑者,而今同样被人设计。
在她看来,自己便是自作自受,因果报应不爽吧?
他蓦然笑了起来,音色凄凉。
叫人想起,他从未如此失态过,也从来将自己的情绪,如此明明白白地展现过。
“父皇,儿臣明白您的意思了。待要如何,您尽管下旨便是,何必搞得如此复杂?”
他慢慢直起身子,转头朝沈风翎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