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敌人牢牢掌握了底细的感觉,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
大当家大吼一声,“杀出重围去,只要回到山上,他们奈何不了我们!”
这种早有预谋的埋伏,和巨大的人数悬殊,让他们失去了殊死一搏的能力。
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逃。
只要能逃回山上,他们便有卷土重来的希望。
两方的人马立刻交缠到了一处,兵戈之声铮铮作响,在山谷中回荡。
……
沈风斓忽然从梦中惊醒,这才发觉,屋子里一片昏暗。
轩辕玦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
他怎么把窗帘都合上了呢?
沈风斓慢慢起身,穿好了衣裳之后,趿着绣鞋打开门。
屋外的阳光格外热烈,她眯着眼睛手搭凉棚,抬头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
这个位置,都快到做午饭的时辰了。
沈风斓不禁好笑,怀这一胎她竟懒散成这副模样,能睡到这个时辰。
她朝着四周一望,那笑意忽然僵在了嘴角。
不对。
这个时间,寨子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轩辕玦又去了哪里?
“你醒啦?”
十三大夫在隔壁的杂物间煎药,见沈风斓出了房门,笑着和她打招呼。
“你先喝点粥,我给你煎着安胎药,你吃了饭再喝。”
“安胎药?”
山上药品短缺,大家受了伤都舍不得用药,这安胎药更是很难才能配出一副来。
十三大夫曾经告诉她,因为药材不够,所以不能让她天天喝安胎药。
要把药材留到危急之时。
现在是什么危机之时?
“是啊。王公子说你昨夜没睡好,你平常从来不会睡得这么晚还不起身的。我寻思着怕是你腹中的孩儿不好,所以赶紧给你煎了药。”
她昨夜的确是没睡好,可睡到现在的主要原因,分明是轩辕玦把窗帘子合上了。
“十三大夫,那他人呢?大家呢?寨子里怎么这么安静?”
十三大夫嘿嘿一笑。
“下山做买卖去了。你不知道吧?昨儿那卖丝织品的根本没走,是诳咱们的。想趁着今天咱们不注意偷偷过路,被咱们的人发现了,大当家带人揍他们去了!”
沈风斓眉头微蹙,又问道:“昨日不是说,和官家的队伍一起走吗?那官家的队伍……”
“官家的队伍是真走了,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
怎么可能真走了?
陈执轼如果知道他们在山上,是绝不可能离开的。
“那我相公怎么也去了?他……他怎么把我一个人留下了。”
沈风斓觉得事有蹊跷,想问个明白,又怕引起十三大夫的怀疑。
便略作羞涩的模样,低着头笑了笑。
十三大夫果然没有怀疑,道:“大当家是让他别去的,让他在山上照顾你。可他犹豫了好一会儿吧,又说我在这照顾就行了,他下山去帮忙。”
轩辕玦能放心十三大夫在这照顾她,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心里也是信任天悬峰的人的?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个说走又没走的商队,应该是一个诱饵。
陈执轼他们用商队做诱饵,是想把天悬峰的人都引下山,控制住他们后救出沈风斓二人。
轩辕玦本不该下山的。
只要待在山上,就能等到结果,等到救援的人。
他却不顾自己的伤情尚未痊愈,就跟着他们下了山。
也许只是因为,她昨夜一个犹豫的眼神,一个试探性的想法……
她终究是不希望山上的人受伤,而轩辕玦选择了,成全了她的心愿。
“你怎么了?”
十三大夫见她愣神,便一边扇着炉火,一边同她说话。
“我跟你说啊,几个当家的都商量好了,把我排在我十三前头,第十二!你是读过书的人,算账又好,生得又美。日后咱们再下山掳人啊,只要把你带去,那些后生还不乖乖跟着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