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两个老妈子就将一个女子拖了出来。这女子身形玲珑有致,脸上还擦了脂粉,
更衬出她的好颜色。
翠凰被两个老妈子硬拖了出来,根本来不及破口大骂,抬眼就见夫人和小姐都坐在上头。她吓得脸色突变,连忙跪在地上,结结巴巴道:“奴婢……奴婢见过夫人、小姐。”
赵夫人冷眼看去,生觉翠凰生的一副风骚狐狸精样,打扮的花枝招展。脸上的脂粉擦的厚厚一层,哪里有半分生病的模样。
“大胆奴婢!居然偷懒耍滑,府里买你们是要好生照顾小姐,谁准你在外头卖弄风骚?来人啊,将这丫鬟拖下去杖责二十,扣两个月例银,打发到后院!”
翠凰面如死灰,她原本就盼着在大小姐跟前,能多长长脸,凭借着自己的样貌,寻个好人家。可万万没想到赵夫人居然如此厉害,说发落就发落,半点都不肯留情面。这原本好端端的一等丫鬟,若是被发落到后院,比三等丫鬟还不如。天天就只能洗衣服做饭。
如此,翠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跪行几步,求道:“大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大小姐,求您救救奴婢啊!”
汐朝置若罔闻,瞧都不瞧一眼,翠凰没了法子,被两个老妈子硬拖了下去。用两条荆木板子往人身上打。直打的翠凰鬼哭狼嚎,痛哭流涕。
前世汐朝最是痛恨她爹频繁纳妾,害她娘终日郁郁寡欢。她曾经同赵夫人一起,不知赶跑了多少急着攀高枝的狐媚子。
赵府祖上原是杀猪的,后来到了赵老爷这一辈做了皇商,发家致富一举成为了咸州最富贵的人家。
可人只要一有钱就喜欢忘本,赵老爷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名叫赵弈,从前杀猪时,人送外号赵杀猪,乃是杀猪界的一刀。赵汐朝外公家姓陈,是个小户人家,唯有汐朝母亲一个女儿。她母亲闺名锦绣,出阁前也是个正正经经的小姐。
后来嫁给赵杀猪之后,过了几年的苦日子,后来赵杀猪跟他弟弟金盆洗手了,下海经商。这才有了赵家日后的辉煌。
再后来,赵家二爷,汐朝的二叔见赵家长房无子,这才歪打正着,外加威逼利诱,强行塞了一个继子过来。
强扭的瓜不甜,这也间接导致了赵苑日后的辛酸血泪史。
☆、7.人送外号赵杀猪(抓虫)
汐朝见翠凰已经被人抬下去了,这才深深吐了口气。哪知事情还没完,赵夫人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好好整治整治她房里的丫鬟。
遂一个挨着一个盘问,直到最后才把目光转向汐朝身后一直躲着的小丫鬟身上。
赵夫人问:“你叫什么名字?从前怎么没见过?可是府里的家生子?”
家生子顾名思义,就是府上奴婢生的孩子,之后再给府里当差。赵家祖上虽是杀猪的,但实际上挺有钱。
小丫鬟摇了摇头,怯生生的回道:“回夫人的话,奴婢名叫二狗子,名字是娘给取的。奴婢家里穷,这才被卖到了赵府当个粗使丫头。平日一直在后院打杂,所以夫人才瞧着面生。”
闻言,赵夫人点了点头,她回眼见汐朝满脸都写着喜欢,这才笑道:“既然大小姐喜欢,那就提为二等丫鬟,留在小姐房里伺候。另外,以前的名字就不要用了,再取一个。”
汐朝从旁笑眯眯道:“那敢情好啊,既然是我的丫头,那名字就该我取才是。”
赵夫人轻拍了拍汐朝的手,笑道:“好,你喜欢什么字,就随意取了来,也是这丫头的福气。”
汐朝略一思忖,这才道:“嗯,就叫凤尾好了。”
赵夫人不禁笑道:“才走了个翠凰,又来了个凤尾,你到是不怕她们奴大欺主。”
她又转过脸来,敲打了凤尾几句,这才作罢。汐朝见状,趁机将她娘挽进了里屋。她笑眯眯的说道:“娘,我有件事想同娘商量,不知娘应不应允?”
赵夫人把汐朝疼的跟心肝宝贝似的,平日里鲜少有不应允的时候。她遂道:“说吧,又想要什么衣裳?还是头面,绒花?”
汐朝摇了摇头,道:“娘,我是想说,这次是我先招惹赵苑的,你能不能饶过他一次?”
一提到赵苑,赵夫人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她伸手指狠狠一戳汐朝的脑门,道:“我的傻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转了性了?还是赵苑那个死小子给你下迷魂汤了?你没事替他说什么好话!他就是二房送来成心气死我的,你怎的糊涂了?”
汐朝伸手揉了揉脑袋,拽着赵夫人的手臂摇啊摇,娇嗔道:“娘,他也没做错什么事啊。而且,那是二叔家的马车先将人给撞了的。幸好赵苑命大,要不然二叔就得偿命了啊!”
赵夫人一听,就更加生气了,“你二叔就是个没心肝的东西!当初分家,明明说好了药材铺子归咱们长房。他说反悔就反悔!这些年你爹走南闯北的,没少挣银子。你二叔整日里游手好闲,哪回不是腆着脸上门讨钱?”
顿了顿,她又接着拿赵苑说事,“真当咱们长房是开金库的?随意什么人都往这带?那个赵苑,我看着也不是什么好孩子。整日绷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家欠他的!”
汐朝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赵家长房的确是不欠赵苑的,未来可就说不准了。
如此,她又使了浑身解数,百般痴缠。赵夫人叹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汐朝一下脑门,无奈道:“你啊,可把为娘气死了。”
到了晚间,赵老爷打外面回来了,他一听汐朝醒了,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急冲冲的往前院去。生怕去晚了,赵夫人同他置气。
门外,两个穿粉色对襟长褂的丫鬟正小声说着话,一见赵老爷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萝裙赶在最前面,施施然的行了一礼,俏生生道:“奴婢见过老爷。”
赵老爷道:“小姐呢?”
萝裙巧笑道:“小姐和夫人正在屋里头坐着呢,老爷快请进去吧。外头夜深露重,当心染了寒气。”
她是赵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平日在府上很有几分脸面。又因为有几分娇艳姿色,遂赵老爷对她颇有两分印象。
赵老爷目光直勾勾的落在萝裙身上,见她皮肤白皙,穿着一身粉衣,更衬得露出来的半截皓腕尤其白腻。被萝裙两声“老爷”叫的,心头就跟被猫抓过似的,酥酥麻麻。半晌儿才一撩门帘走了进去。
屋里点了火盆,一副山水屏风将屋子左右隔开,再往里走,墙边两架博古架,整整齐齐的摆满了珍贵的古玩。东门两扇半月牙形的月洞窗,里头镶了彩色玻璃,上头还垂了碧绿色的缎带。旁边还摆放着一张梨花木的矮桌,上头笔墨纸砚一字排开,极上等的澄心纸,被一台象牙镇纸压住。
再往里间走,入眼一张牙床,上头悬挂着大红色的帷帐,顶上绣着一整幅蝶戏牡丹图。床角还垂着碧色的穗子。
而汐朝此刻正半卧在床上,同赵夫人靠在一起。赵夫人手里头捏着几根彩线,旁边搁着一个木匣子,里头全是各式各样的小珠子、玉佩和玉坠子。看样子赵夫人是在教汐朝打络子。
左右的丫鬟一见赵老爷过来了,连忙一福身退至一旁。
汐朝见状抬眼,俏生生的唤了一声,“爹。”
赵老爷应了一声,走上前来。他见赵夫人没动弹,连句话都没说。不由自主的心突突两下,他搓了搓手,腆笑道:“夫人,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