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如今赵苑如此说,岂不是有意取笑于她?

汐朝深深吸了口气,道:“多谢啊,赵苑哥哥。”

她趁着几个丫鬟出去之际,几步凑过身去,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怎么样,我把你身边的丫鬟都要了来,你会不会觉得很困扰?”

只听赵苑轻轻一笑,他眼睛亮极了,正应了书上所说顾盼神飞,丰神俊朗。

“如此甚好。”

汐朝也笑,她生得明艳动人,虽不如江南女子那般婉约清丽,可却独有几分灵气。说话声音轻快悦耳,像是清泉淌入人心,一片沁凉。

赵苑微微蹙眉,不甚自在的偏过脸去。就听汐朝笑道:“我方才还担心你会不高兴,现在真是太好了。我见二叔家的哥哥们,身边都是小厮伺候着,总觉得你也应该如此才是。”

顿了顿,汐朝歪着头,笑眯眯道:“对了,我见你总在看书。你是喜欢读书的吧?以前读过书么?”

赵苑摇了摇头,没说话。

汐朝道:“啊?没读过书么?”

赵苑道:“我不记得了。”

如此,汐朝略一思忖,道:“那没关系,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你有爹,你有娘,你还有我这个妹妹。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你喜欢读书,我便去告诉娘,请教书先生来府上教你,好不好?”

赵苑轻轻一笑,淡淡道:“但愿吧。”

闻言,汐朝暗暗叹了口气,心知赵苑这还是不肯轻易相信她。不过她也不恼,未来的日子还长着。

俗话说的好,老马知识途,日久见人心。谁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真要是对他好,赵苑能不记在心上?

汐朝暗暗的想:前世她对赵苑不好,非打即骂惯了的。如今重活一世,只当是供个活菩萨,养个小祖宗。日后需要赵苑出力的事儿,多了去了。要想马儿跑得快,还得给马儿吃饱才行!

待汐朝再折身回房时,离得老远就听赵夫人叹了口气。汐朝抿唇,快走几步上前,柔声询问道:“娘,你还在为二叔家的事儿担心吗?爹爹他是怎么说的?”

赵夫人握着汐朝的手,将她引在身侧坐好,这才道:“你爹昨晚回来的晚,一回来就往书房去。我就派人请了他来,足足请了三、四回,他才肯过来。”

汐朝小声唤,“娘,你也别生气,想必爹爹也正在为这事儿发愁呢!”

赵夫人叹气道:“若是真的如此,那到好了。我听你爹的口风,似乎那位知府大人对他很是赏识。有意要提拔他入朝为官呢!”

闻言,汐朝手心顿时出了一层凉汗,她这是怕什么来什么。当今圣上登基不久,便连连颁布了召令,严令禁止商贾买官。前世赵老爷也是当官心切,这才暗地里花了大钱,才买了一个区区七品小官。

真要说起来,京城这么大,守卫又如此深严,一个深受重伤的朝廷钦犯,怎么就这么赶巧的被汐朝给救了?背后难道就没有别的什么原因?

如今赵老爷居然又有了这种心思,岂不是步了前世的老路?飞蛾扑火也不是这种扑法啊!

如此,汐朝握紧赵夫人的手,满脸认真道:“娘,这个官不能买,千万不能买!”

赵夫人长叹口气,“我也是这般同你爹说的。可你爹这回,说什么都不肯听我的。你二叔欠的银子,你爹也还上了。可怎么就起了做官的心啊!”

她顿了顿,伸手轻轻抚摸着汐朝的脸,道:“汐朝,娘就你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世上的人都重读书,轻商贾,你生在商贾之家,也委屈你了。”

汐朝抿唇,摇了摇头,“娘,我不委屈。能当娘的女儿,是我今生最大的福气了。只是……”

她抬头,满脸认真道:“娘,我有一个办法,只是还需要娘的配合。”

☆、22.公子如兰

待赵汐朝从赵夫人那儿出来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今年秋天雨水又多,庄稼地里粮食、蔬果产得也好。赵府家大业大,在咸州郊区外头,还有百十亩良田。每年差不多到了这个时候,下面的庄子便拉来满车的蔬果,带着从山上打来的猎物,以作孝敬。

前两日下面庄子便送了两车蜜橘,这橘子树都是种在山上的。每年都有特定的果农照料,结出的果子往往都会挑最大最好的送到赵府。今年也不例外。

按照惯例,除却送去给二房的,每个院子都会送上一篮子蜜橘。其余的全储藏在冷库,随时吃随时拿。今年有所不同,赵苑如今怎么说也是赵府正正经经的继子,待遇虽不如嫡出子女,但也比府上的几房妾室,高出不知多少。

赵夫人心烦赵老爷买官之事,索性将这种小事吩咐下面的人办。可不知是无意疏忽,还是有意为之。竟没一个人想起来要往梅院送。

这可不单单是篮小橘子的事儿,橘子可以不要,可脸面一定要有。若不然,以后哪个人都敢往赵苑头上爬了。赵汐朝心里很气,她见天色尚早,遂吩咐了下人提着两篮蜜橘,这才扶着凤尾的手,一路浩浩荡荡的往梅院去。

路经几位姨娘的院子,里头的丫鬟、小厮纷纷探头出来观望,议论纷纷:

“哎,你们说,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了?大小姐如今对少爷可真是好啊?”

“那可不?今日一大早,我就瞧见少爷去夫人那里请安了!”

“真的吗?那以后咱们可得对少爷恭敬些,保不齐以后赵府是谁做主呢!”

赵汐朝充耳不闻,一路穿花过堂来到梅院。她转过头,稍作吩咐,这才提着裙子踏入房内。

入眼仍是一架山水屏风,伸手挑起珠帘就见屏风后头坐着一个人。

赵苑穿着一身月牙白的衣裳,雪白的袖口处绣了密密一层莲花边,内纹浅蓝色的海水云图。此时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坐在书案后面。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头摆着厚厚的一沓白纸,左手边压着一块普普通通的雕花镇纸,右手执着小号狼毫毛笔。

他是生得很俊的,眉清目也秀,真真应了书上那句公子气如兰,陌上人如玉。

赵汐朝原先不知什么是气韵,如今瞧见赵苑,才堪堪知晓,出生书香门第的子弟,该是个什么样子。她生在豪商巨贾之家,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金银。二叔家儿子多,个个穿得花团锦簇,一身的绫罗绸缎。身后跟着五六个小厮,成日里吆五喝六,在府上打鸡骂狗,一辈子也就靠那点家底了。

可光有钱又有什么用,旁人明面上畏惧商豪,暗地里还不是啐骂金银铜臭?可话又说回来,若是赵府没钱,旁人只会更加瞧不起。连饭都吃不饱,还谈什么铜臭书香?

赵苑一早儿就发觉赵汐朝过来了,他也没动,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下。他手指指腹轻轻摩挲着书页,发出轻微的声响。

桌面上还摆着两张才临摹好的宣纸,上头的墨迹还未干。

赵汐朝屏息凝神,随意望了一圈,这才蹑手蹑脚的凑至赵苑身侧。她眉眼弯弯的,正想吓赵苑一下,两只手才举起来,呈猫爪状,一声“赵苑”还未出口,就哑在了嗓子里。

赵苑抬首,两眼定定的盯着汐朝瞧,一动不动,极其专注,面上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除却冷漠,赵汐朝真的想不到第二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