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承禀本就面皮薄,被这么一通冷嘲热讽,也不知如何还嘴。
偏巧此时,外面来了人,经管事引见,来人竟然还是新帝身边的伺候太监。
“姜承禀何在?”那太监捧出了圣旨捏着嗓子尖细道。
姜承禀等人见到圣旨忙跪伏在地。
那太监确认了对象,这才展开了圣旨一通宣告。
等所有人听完了圣旨的内容,全部目瞪口呆。
“恭喜姜大人了,圣上赐婚给令千金和齐大人,可谓是天赐良缘。”那太监笑着对姜承禀说。
姜承禀愣愣的,一直不灵光的脑袋竟意外地灵光了一下,掏出些钱银表示给太监公公卖茶润嗓子。
太监满意地扬着下巴走了。
姜老太君在一旁咳得气都喘不匀了。
姜承禀忽然有种十分快意的感觉,他扫了众人一眼,挺了挺文人的胸脯,对他们微微颔首示意,随即便高冷地扬长而去。
事实上分家的时候姜承禀分到的东西极少极少。
离开姜府时候的嘚瑟也是一时了,出了姜府后,他还得去物色府宅搬出去。
他本正愁着去哪里买房,不想一出门便被人拦住,说是齐府的管事,然后递了一张房契过来。
姜承禀扫了那房契一眼,内心复杂地拒绝了。
他好歹做了多年的官,除了一些私房钱,还有姜府分到的财产,买一个府邸对他而言还不算压力太大。
那管事的微微一笑,亦不强求,就直接离开了。
姜承禀在街上溜达了一圈,然后忽然顿住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某个角落,忽然在这个瞬间就确定了自己要在这个巷子附近买个院子下来。
等姜媞搬回家里待嫁的时候,姜承禀已经买好了现成的院子,连带姜媞的房间也安排妥当。
“阿瑜搬去了合山书院去住,我还有些担忧他的性子会被人欺负。”姜承禀叹了口气。
姜媞道:“父亲总是看扁了阿瑜,他的性子有些像您,但其实又不像您,他只是欠缺了些许自信,前几日我见过他的样子,就已经不担心他了。”
拦在姜瑜面前的就好似一堵墙,当他有勇气做出一些事情的时候,他便已经打破了面前那堵墙。
他是个有想法的孩子,姜媞并不为他担心。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的被欺负了,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姜承禀想了一会儿,似乎也想通了。
那日姜瑜在他面前摔玉,给他的感触还是颇深。
他也纳了闷了,怎么就把自己的孩子给看扁了呢。
姜媞见他还在郁闷,便叫他遛鸟去,姜承禀便更郁闷地从她面前走开了。
新帝当政以后,姜承禀每天上完朝以后反而悠闲了很多。
他下了朝就换上常服出门去溜达,因为是新搬来的缘故,一时之间也没有人认出他的身份。
姜承禀慢吞吞地从街市开头逛到末尾,然后坐在了巷子口一个摊儿上点了碗豆花。
卖豆花的是个中年妇人,看着好似二十多岁,可她自己前几日亲口和一个吃豆花的大婶说自己已经三十好几了。
那妇人穿着素衣,扎着头巾,半点华丽的装饰都没有,但却偏偏吸引着食客的目光。
有人在背地里暗暗称她豆腐西施。
但豆腐西施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上一个被人这么叫的,也是个打着买豆腐名义的暗娼。
但眼前这个妇人貌美秀丽,身子婀娜,尤其是皮肤,半点也不见暗黄,好似一个水灵灵的桃子在人前晃荡。
姜承禀舀了几口豆花,豆腐西施便端着一碗豆花送到了他邻桌的客人那儿。
那客人舔着笑脸不知对着豆腐西施说了什么,豆腐西施娇笑了几声,笑得人心都酥软了。
姜承禀望着那边,却见豆腐西施回身从灶台底下拿了把三尺长的大剪子朝那人面前一站,也不知恶狠狠地说了什么,吓得那人丢下钱银就跑了出去。
姜承禀离得近听得一清二楚,猛地被豆花呛住,直咳嗽。
豆腐西施听见动静,回头对他温柔一笑,吓得他豆花都没吃完就把钱丢下跑了。
一边跑,他还一边挡着身前,耳里全是那小娘子最后对那客人说的话。
旁的说了什么他都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那句“老娘拿这剪子剪掉的大鸟比你吃的豆花都多”,那会儿他和那食客同时并起了双腿,并对她的大剪刀露出了惊恐的神情。
等到第二日,姜承禀翻来覆去地从床上爬起来,又溜达上街去巷子里吃豆花去了。
他这般每日都去,家里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姜媞暗地里觉得好笑,倒也没打算要插手父亲的事情。
隔几日到了七夕,姜媞便陪着府里的小姑娘做了些针线,编了些红绳,等到天黑,满街都是灯火,连繁星都地面上的热闹衬托得黯然。
姜媞走在人群中,望着那些新奇的玩意儿,不免思念起了齐琅和齐子静。
“姑娘,买根结缘绳吧,把它绑在有缘人的身上,是可以结下好缘分的。”商贩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结缘绳说白了就是表白用的,想要获得好姻缘的姑娘家都会买那么一两根,期待在人群中遇到有缘人,然后羞涩地系在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