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突然被打开。
一道瘦削的身影晃晃悠悠地从楼道走出来。居然是一直闷在房间不出门的穷奇。
他穿着宽松的t恤和短裤,如猫瞳般的竖瞳泛着冰冷血腥的金芒,在大家的注视中站在原地,冷冷道:“你们,是想死吗。”
……
晚上刷到一大堆负面信息的涂绵绵也惊了。
她万万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连忙披着外套出门给南山君打电话,电话嘟嘟嘟好久,没有人接。
涂绵绵握着电话,看了一眼在卧室睡得正熟的涂婆婆,天狗正趴在沙发上睡觉,应该暂时不会有人打扰。她放轻脚步换掉拖鞋,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差点儿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啊!”涂绵绵下意识地呆在原地。
“饕餮?”
“嗯。”
来者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身材修长,蓬松的发梢被风吹得摇摆,那双眼睛却定定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涂绵绵。
涂绵绵能嗅到他身上异常浓烈的血腥味,刺得人鼻子疼。他的面颊线条凌厉而肃杀,沉湎在夜色的阴霾之下,刻意放柔和也难以掩饰。唯有一双眼眸看着涂绵绵的时候,戒备松懈下来。
果然饕餮也意识到他的身上的气息无法掩盖,他后退一步,却被涂绵绵拽住。
“你别走。”涂绵绵仰头望着他,“你最近去哪儿了?是有危险吗?”
“没事。”
他放低声音,说:“我来看看你。”
约有一个多星期没见面,他做什么事情都总是想着涂绵绵。她压根不知道,他堪堪经历过一场厮杀,鲜血淋漓,死伤无数。
涂绵绵察觉到他话中有话,担忧地问道:“你还要走吗?天狗说最近不太平,你……是不是最近很危险?”
“几只余孽,无妨。”
饕餮俯下去,探出的手在快要触碰她的脸颊的时刻,又迟疑地缩回去,仿佛怕她沾染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道。涂绵绵拉住他缩回的手指,覆在她柔软冰凉的脸颊上。
两人四目相对,凝视许久。
他的眼神溢出自己察觉不到的温柔,看着涂绵绵半晌,有些不舍地凑上前,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唇瓣,这才站直身体。
“公司的事情,我会帮你看一下,不用担心。”
“那你……”
“回去睡觉吧。”
涂绵绵迟疑片刻,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她点点头,只是叮嘱他要注意安全,饕餮黑色的身影极快地消失在院落里。若不是唇角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几乎以为是错觉。
她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陷入沉思。
最近发生的事情,他们都不曾提起。但看到南山君依然在“用心”地经营着山海公司,涂绵绵想,大概问题还没有那么严重吧。
此时,山海公司不需要外来袭击就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
化身凶兽的穷奇张着凶恶的大嘴,涎水流得到处都是,卯足了劲要将那几只烦人的妖怪吃进去。妖怪们被吓得到处逃窜,一个不小心,房子也塌了,树林毁得乱糟糟一片,南山君他们一边拦着穷奇不要吃妖怪,一边还要防着自己被吃。
直至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现,这才终止了一场荒唐的闹剧。
穷奇睁大凶恶的眼瞳,挑衅地盯着饕餮。
面前的男人身材清瘦,皮肤白净,看起来相当地好欺负。黑色的长款呢绒风衣被吹得猎猎作响,浅棕色的发丝迎着风飞舞,光洁的额头暴露无遗,也完完全全地露出平日温润而与世无争的眼眸。
但在此刻,是冰冷的、暴戾的、充斥着残忍的。
“我说。”
他盯着一群妖怪和神祇们,就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看到了勉强果腹的猎物,一字一顿,缓慢却有力:“想被我吃了吗?”
“……”
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大家都散了吧。”南山君小声地挥着手,让大家进去。山海公司的大楼被毁了一半,还需要神力重新建筑,帝江自觉地上前帮忙,方才还剑拔弩张的氛围,此刻却俨然化身为灾难后重建家园的美好和谐。
变化为人形的穷奇向前走了两步。
站在大树下的饕餮稳稳不动,看着妖怪们一起帮忙,神色淡漠。
“你,什么情况。”穷奇扬了扬下巴,“我闻到了老熟人的味道。”
“……”饕餮沉默着。
“你可别太放肆啊,小心被抓进去。”穷奇似笑非笑。
饕餮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就像个充耳不闻的哑巴,任凭穷奇怎么说就是不理会他。穷奇不得趣,气得炸毛,却又不敢在饕餮头上动土,只得重重哼了一声。
重建之后的山海公司恢复了原有的模样,在饕餮和穷奇的武力镇压之下,全部安静下来。
南山君仗着有凶兽撑腰,把小会上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等小涂涂过来再慢慢培训你们,不是让你们不干,而是要有证上岗明白了吗?”
“我无所谓,反正有口饭吃还蛮好的,又不用约束自己。”音招舒坦地躺在沙发上,像个大爷似的翘着腿,“对了,小涂涂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