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玺话音刚落,门外,突然传来“哐”的一声脆响,像什么东西踢倒的声音。
慕容玺脸色一沉,“谁在外面!”
黑鹰飞快地掉头,打开门,走廊上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然而,门前,却被踢翻了一个花盆。
慕容玺走出来,视线落在地上被踢翻的花盆上,一张脸,阴寒到极点。
“太子……”
“你下去吧,照我刚才说的去办。”
黑鹰闻言,立刻领命,“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明心从合元殿出来,心脏砰砰砰地狂跳。
跑回清兰殿的时候,她脸色惨白,额头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丫鬟秀儿见状,吓得立刻从凳子上跳起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下意识地握住主子的手,却发现明心手心冰凉,不停地发抖。
“娘娘,您究竟怎么了?您别吓秀儿啊!”秀儿吓得快哭出来,她从没见过自家主子这样失魂落魄的模样。
明心嘴唇颤抖,想说话,喉咙像被烈火灼烧似的,好久都发不出声音来。
她太震惊了。
堂堂的太子殿下,她的丈夫,竟然要害置自己的亲弟弟于死地。
那样狠毒的话,那样凶狠的语气……
不!她必须告诉四哥哥!
她不能明知他有危险,还什么都不说。
她紧紧抓住秀儿的手,惊慌地开口,“秀儿,你听我说,你……”
“太子殿下!”
明心浑身一震,眼里满是惊恐之色。
慕容玺走进来,目光冰冷地扫了秀儿一眼,寒声呵斥,“出去!”
秀儿吓得浑身一抖,忙道:“是,奴婢告退!”
应声,慌张地退了出去。
门关上,房间里顿时只剩下慕容玺和明心两人。
慕容玺负手站在明心身后,声音冷漠得没有半分温度,“转过来。”
明心紧紧地咬牙。她拒绝不了,也不敢拒绝。
回过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太子。”
慕容玺看着她,表情冷漠,看她的眼神,充满厌弃。
明心心头剧痛。
嫁给慕容玺已经半年,他从来都是用这样冰冷又厌弃的眼神看她。
好像她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什么令人恶心厌恶的东西。
可她真的想不明白啊,既然这么厌恶她,为什么又要娶她?
当年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等她长大,娶她为妻的男人,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是不是,当年的承诺,他早就忘记了?
慕容玺抬起手,捏住明心的下巴,声音极冷,“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去向你四哥哥告状?”
明心紧紧地咬着唇,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是你弟弟!”
“闭嘴!我慕容玺没有那样的弟弟!”慕容玺像被踩到了痛脚,突然狠狠地掐住了明心的脖子。
仿佛把她当发泄的工具一样,他瞪着她,一件一件数落慕容恒的不是——
“他若是我弟弟,就不该处处和我争,处处抢我风头!他若是我弟弟,就该收敛锋芒,而不是目中无人,把我这个太子当做摆设!他若是我弟弟,就不该至今仍将兵权握在手里,不肯交出来!
这么多年来,父皇喜欢他,皇祖母也喜欢他,文武百官拥戴他,军中的将士更是将他奉为神祗,唯他是从!我呢?我堂堂大燕的太子,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没有人将我放在眼里!
明心,你说,我错了吗?我被压制了这么多年,难道我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吗?我是个男人,是堂堂的太子,不是傀儡,不是他慕容恒的影子!凭什么,凭什么他处处都要压我一头?!你知不知道,因为他,我这么多年,活得有多痛苦?
我知道……我知道父皇一直想废掉我,若不是有先皇的规矩在,长子为储,且不能无理由地废除太子,他恐怕早已经改立慕容恒为太子了!这些年,他一直想挑我的错,甚至一直盼着我犯错,因为我一旦犯错,他就有理由废除我,改立慕容恒为储君!”
慕容玺愤怒到极点,悲痛到极点。说到后来,他双眼猩红得像血,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声音也在颤抖!
他松开了明心,踉跄着往后退了好几步,样子有些恍惚,他没有人可以倾诉,他看着明心,嘴唇一颤一颤地发抖,“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孤独有多害怕吗?你知道,我是怎样在如履薄冰地活着吗?”
明心早已经泪流满面,她扑过去,紧紧抱住他,“相公,你还有我,还有我们的孩子呢,你不是一个人,我不会让你一个人,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心里难受。”
明心哽咽地哭泣,紧紧,紧紧地抱着他。
这个男人,原来是这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