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将李冲,不敢有劳诸官费心,舍弟路上偶感风寒,不便冒雪见客,还请严司马以及诸公见谅则个,有事且到官衙再议可好?”
唐州对于越王一系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些,实容不得有丝毫的闪失,正因为此,尽管已到了地头,可李冲却依旧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压根儿就不想在这空旷之地与唐州官员们多接触,这便纵马上前数步,一拱手,客气而又不容置疑地应答道。
“这……,小王爷请稍候,且容下官这就去通禀裴刺史。”
一听李冲如此说法,严孝不由地便傻了眼,明知道此举有违朝廷体制,却又不好当面拒绝,无奈之余,也只好陪着笑脸地请示了一句道。
“严司马请便。”
李冲此际根本不管甚朝规不朝规的,只要能顺利完成刺史印信交接,对他来说,就算是完成了自家老父的重托,至于会不会因此而被参,却不在其考虑的范围之中,不为别的,只因越王一系起兵在即,成则一切都是越王一系说了算,不成的话,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弹劾不弹劾地,又能有甚分别可言。
“哼!”
李、严二人对答的声音不小,离着本就不远的裴玄成自是听得个分明,这一见越王府人等如此嚣张之做派,裴玄成哪还忍得下这口气,压根儿就不等严孝回来禀事,怒哼了一声之后,一拂大袖子,头也不回地便领着亲随自行回了城,一干属官见状,当真是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全都傻愣在了当场。
“厄……”
严孝方才转过头去,还没来得及迈步呢,入眼便见裴玄成已不告而别了,不由地便是一愣,可也不敢出言拦阻裴玄成的离去,只能是苦笑着转回了身来,朝着李冲一拱手道:“李将军,请!”
“嗯,有劳了!”
李冲原本就不想在城外与唐州官员们多啰唣,自是不介意裴玄成的负气而去,狞笑了一声,一挥手,率部便向城门方向冲了过去,其速之急,顿时便令忙着让路的诸多官员们全都狼狈得不行,甚至有因之跌倒于雪地者,那等仓惶状登时便惹得一众越王府亲卫们尽皆哄然大笑了起来。
“点火!”
唐州属官们的狼狈状确实搞笑得很,然则孙三却并没有笑,而是冷冽地一扬手,下了将令,早已准备的众军士们立马用火绳点燃了一个个的火油弹,做好了攻击前的最后准备。
“目标,马车,投!”
李冲一行人纵马疾驰,速度极快,转瞬间便已冲到了城门附近,一见及此,孙三自不敢怠慢了去,大吼了一声,下达了攻击之令。
“轰、轰、轰……”
孙三此番携带来的火油弹并不多,拢共也就只有六枚而已,可负责投掷的全都是江湖高手,无论力道还是准头都强得吓人,尽管李冲阵中的三辆马车相隔得不算近,却依旧难逃被火油弹命中之下场,只一刹那,三辆马车尽皆烧成了熊熊的火炬,车中所载之人无一幸免,尽皆浑身着火,整个队伍瞬间便乱成了一团……
第七百九十四章唐州易手
“射!射死那个穿红袍的!”
尽管城下的越王府一行人已遭火油弹重创,可孙三依旧不肯罢休,一见到一名身材高大的红袍青年浑身冒火地滚倒在地,孙三的嘴角边立马露出了一丝狞笑,高声断喝着下了令。
“嗖,嗖……”
孙三一声令下,自有六名手持连弩的军士应声而动,机簧声大作中,数十支钢箭如蝗般划空而过,呼啸着向那名身着大红官袍的青年爆射了过去,可怜那青年正被火烧得狼狈不堪,哪能避得开乱箭的攒射,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便已生生被射成了只刺猬。
“三弟,啊……,冲,冲上城去,休走了贼子!”
李冲虽自负勇武过人,其实却是个未经战阵的菜鸟,乍然遇袭之下,竟傻愣在了当场,直到见那红袍青年横死当场,这才发出了一声愤怒的惨嚎,气急败坏地嘶吼了起来。
“上城!”
“跟我上!”
“冲!”
……
李冲所率的这近两千兵马中,除了一千五百名王府亲卫之外,还有着张楚、燕万山两大高手所率的四百余江湖豪客,这些人战阵能力或许不行,可应付这等混乱场面却是颇为拿手,几乎就在李冲下令的同时,张、燕两大高手已是同时展开了身形,率领着各自的部属拼力冲进了城门洞中,打算沿城门内侧的楼梯杀上城门楼,以控制住这个战略要地。
“撤!”
孙三原本还想确认一下那死了的红袍青年是否真就是李温本人,可却没料到越王府人等反应如此之快捷,自是不敢在此险地多加逗留,忙不迭地嘶吼了一声,率部沿城墙向西门方向狂逃而去,只是在临去前,也没忘了将连弩、配饰等物丢了一地。
“报,小王爷,贼子已逃逸,现场发现遗物不少,请小王爷明示!”
孙三等人逃得很快,张楚等人追了一段,见无法追上,又唯恐中伏,自不敢再穷追不舍,护卫住城头之后,派了个侍卫下了城,将消息报到了李冲处。
“哼,封锁现场,无论何人不得擅离原地,违令者,杀无赦!”
李冲面色阴沉如冰一般,丝毫没去管去而复返的裴玄成与严孝两位地方主官是怎个表情,语调阴森地下达了戒严令。
“李郎中,此案似该由我唐州处置罢?”
李冲虽是越王世子,可实际官衔仅仅只是兵部郎中令而已,就官阶而论,不过区区正五品下罢了,别说不及裴玄成的正四品上,比之严孝的正五品上,也有所不如,他这等擅自下令的行为,无疑是越权行事,尽管裴玄成即将卸任,可毕竟还没卸任,身为刺史,自然不能坐视李冲在此胡乱发号司令,这便从旁站了出来,语带不悦地吭了一声道。
“二位大人,请!”
李冲的脾气向来暴得很,除了在越王面前不敢放肆之外,其余人等若是敢有违逆,定然不会轻饶了去,即便是面对着权倾天下的武后与武勇盖世的太子李显,他也敢于亢声抗上,然则此际面对着裴玄成的质疑,却罕见地保持了平静,也没多话,只是阴沉着脸,摆手示意了一下,自个儿却是大步行进了城门洞中,这等做派一出,裴、严二人自也不好再多言,只能是无奈地跟在了李冲的身后。
“禀小王爷,属下无能吗,未能拿获凶手,还请小王爷降罪。”
李冲刚一行上城门楼,早已等在一旁的张楚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一躬身,满脸歉然之色地请罪道。
“有何发现?”
李冲一挥手,止住了张楚的言语,环视了一下纷乱的现场,冷然地问了一句道。
“回小王爷的话,现场发现连弩六具,上有河西军徽记,另,发现东宫卫率配饰数件,请小王爷明验。”
一说到现场所得,张楚的脸色瞬间便狰狞了起来,几乎是咬着牙,将情形一一禀报了出来。
“二位大人,对此可有甚见教么,嗯?”
李冲并未急着上前验证张楚所言,而是侧了下身子,瞥了裴、严二人一眼,拖腔拖调地哼了一声道。
“李郎中,本官说过,此乃唐州之案子,须得由我唐州断之,其它人等不得擅自为之!”
对于李冲这等反客为主的行为,严孝只是巴眨了下眼,并不吭气,可裴玄成却是忍不住了,面色铁青地上前一步,义正辞严地提出了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