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叁个人很好,何不送去京城给贵人赔罪?”程延之对罗叁爷道,“贵人非要你送逃奴进京不可?”
“我不敢开罪贵人。”罗叁爷风尘仆仆,在从琼花州赶来的路上没歇过,“你要找死是你的事情,请别连累我!”
他不想和程延之讲废话:“为了一个逃奴开罪京中贵人,这并不明智,也许你一不小心便害得整个程家失去荣华富贵,从此吃糠咽菜,甚至连吃糠咽菜的机会都没有。毕竟想讨好贵人的不仅仅是我。”
从利益上说,梁道卿不值得程家得罪贵人。
但程锦年值得。
事关程家,程延之无法擅自决定。
他派人询问程锦年的态度,又派人去见李遇红。
罗叁爷看出程延之潜在的动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心想:这程家子若去京城,在贵人面前露脸,约莫是能得到贵人喜欢的。
梁道卿是不愿住在笼子里的金丝雀,程延之是翱翔天空的雏鹰,驯服一只野鹰的成就感远远胜过饲养一只漂亮的金丝雀。
不多时,仆人回来了,带来李遇红的话:“这件事是年年惹来的,当由年年决定。”
无论程锦年是归还梁道卿还是留着他,她都支持。
罗叁爷闻言,露出讶然神色。
去见程锦年的仆人也回到客厅:“小姐说,有事明天再谈,她今晚没空。”
罗叁爷挑了挑眉,望着程延之道:“令妹今年及笄,这性子还跟小孩子一样,什么都由着脾气来。以后她出嫁,到了夫家,怕是少不得吃苦头。”
程延之冷了脸:“我妹妹如何轮不到你评说,你该走了。来人,送客!”
“程公子的性子与令妹同出一辙。”罗叁爷起身,意味深长地道,“脾气这么臭,你不改掉,注定要栽跟头。”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
瞬间,程延之感到头晕,面前仿佛有一头大老虎扑来,他的性命危在旦夕。他自小便修炼玄功,区区一只大老虎他不会畏惧,抬起手一拍,虚幻的大老虎毙命于他掌下。未散的掌风吹向罗叁爷,后者走到门槛,刚要跨过去,一个趔趄摔在门槛上。
貌美青年不仅不伸手搀扶他,反而发出一声嘲讽意味十足的嗤笑。
两个孪生子一左一右拉起狼狈的罗叁爷,左边的叫他爹爹,右边的踢门槛一脚。
出了程家,罗叁爷坐进马车里,面色难看。
他有意教训程延之,结果被程延之化解攻击并教训回来,他更恨程延之。
本来他只想把程延之是美男子的消息传到京城,现在他想把程延之的画像送给京城中好男风的某位权贵,还想暗助一灯寺对付程家。
马车驶向张家,罗叁爷寒声问道:“你记住程家子的相貌了?把他最好看的画像给我。”
孪生子之一张开双手,掌心对着掌心,掌心之间出现一团朦胧的光。那团光逐渐化作一幅卷起来的画,在落下之前被另一个孪生子接住,并将整幅画展开。
画中人是程延之,栩栩如生,似乎会从画里面走出。
罗叁爷看着画中人俊美无俦的面容,禁不住心生嫉妒。虽然他保养得不错,但他底子差,就算精心打扮也是中人之姿,如何比得上朗朗如明月的美男子?
“长相俊美,却不近女色,姓程的定然是个天阉!屌又细又短,也许我的大拇指都比他粗长。”罗叁爷想起程延之的传闻,暗骂了两句,面颊抽动,忍住把画中人毁容的冲动。
他示意孪生子卷起画像,心里酝酿着阴招,冷声说:“庆王生辰将至,送给他的贺礼会从这里经过,到时候你找个机会把这幅画塞进贺礼中。”
“庆王是不是有断袖之癖?”卷画的孪生子缓缓侧头看向罗叁爷,眼瞳幽深如渊。
“不该问的你少问……”罗叁爷忽然感到不对劲,孪生子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像是芯子换了个人。
另一个孪生子也感觉到不对劲,屏住呼吸道:“哥哥?”
孪生子哥哥没有搭理他弟弟,简简单单地在罗叁爷肩上拍了拍。
罗叁爷躲不开也无法反抗。
眨眼间,罗叁爷的身体里冒出漆黑火焰,整个人化作火炬,被烧得干干净净。
孪生子和貌美青年没感觉到炎热,罗叁爷就死在漆黑火焰里。
他的衣服及身上的物品没有一样能留下来,但他坐着的垫子完好无损。
马车行驶着。
貌美青年汗流浃背。
孪生子弟弟瑟瑟发抖。
这时,孪生子哥哥眨了一下眼皮,问:“爹爹人呢?怎么不见了?”
他拿在手里的画也不见了。
站在窗前呼吸新鲜空气的程锦年没关窗,任由冷风吹进来,驱散屋子里的暖意。她伸着懒腰走回桌子后,把刚得的一卷画插进画缸里,问梁道卿:“现在是第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