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工恶狠狠地说道:“愣着干嘛?下去清淤!”
被鞭打的位置火辣辣地痛,男宠恼火,转头露出一张肿胀的脸,冲那监工吼道:“噢系知府戴人的从奴,泥干戴窝——”
他说话含糊,咬字不清,监工没耐心分辨,一鞭子甩了出去,鞭子末梢打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新鲜的鞭痕:“啰嗦啥?赶紧下去,你不干活,小心我打你!”
会被派来清淤的大多是罪人,监工不知道男宠的身份,根本没想到男宠要告状。
男宠被打了两鞭,学乖了。他不想被抽第叁鞭,快速脱掉草鞋挽起裤子,咬牙走进水里。瞬间,他被冷冰冰的水冻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两只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感,皮肤表面出现一个个小疙瘩。
“干活!”监工凶巴巴地叫道。
男宠不吭声,看了一眼别的劳工,拿起铲子挖淤泥,将淤泥投入箩筐里。他铲了叁分之一筐淤泥,将铲子插在水里,想上岸挑淤泥,监工却甩来一鞭子,没打中他,也没想打他:“你干嘛呢?把箩筐装满!”
“装、装慢了,窝挑不懂!”男宠解释。
“快满上!”监工无视他的解释。
男宠只得将箩筐满上,上岸后,他试图挑起担子,试了几次也没能把担子挑起来。
太沉了!
淤泥本来就沉,莫要说一担,就算是一箩筐,他都搬不动。
监工见他干不了活,顿时恼火了,一鞭子打来,打在他胸前:“废物!长得这么高,一担淤泥都挑不动!你是来这里玩耍的?”
有人吃吃笑:“男人总说他们擅长干体力活,这体力活,男人怎么干不动?”
说话的女人长得瘦小,挑着一担淤泥,却面不改色,甚至能踮起脚尖走。
听了女人的话,监工气得又打了男宠一鞭:“傻站着干嘛?一担淤泥你挑不动,不晓得铲去部分泥吗!”
男宠的眼泪落下来,委屈地铲去了部分淤泥。他想铲掉更多,下一刻,监工一鞭子打在他手上,疼得他差点丢掉铲子。
他悔极了。
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生出熊心豹子胆,跟陆芳允说他要当官。
做男宠不好吗?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除了讨好陆芳允,万事不操心……泪水流过脸庞,凝固在下巴,风吹来,脸部皮肤像是裂开一样痛。
他不敢流泪,胡乱擦了擦,笨拙地将淤泥倒在指定的位置,继续回来铲淤泥。
折返时,他遇到一个中年男子。
对方像是被地上的石头绊到,连人带担子摔在地上,泼出来的淤泥弄脏了地面。
监工立刻疾步走过来,扬起鞭子,用力地甩在中年男人身上:“少耍小聪明!你以为你故意摔倒,我会眼瘸到看不出来?你们男人最会偷懒,让你们洗碗,你们故意摔了碗,说自己笨手笨脚不会洗碗。呵呵,这小伎俩,傻子都不会上当!”
中年男子一边哀嚎一边满地打滚躲闪鞭子,在监工的谩骂中,他麻利地爬起来收拾弄脏的地面,再也不敢耍小心思了。
瞧见中年男子设法偷懒的下场,男宠打了个哆嗦,不敢消极对待工作,收了小心思,老老实实地干活。
忙碌的一天过去,男宠浑身酸痛,累得没空抱怨什么,躺下来就睡着了。
明天等待他的,依旧是繁重的劳役。
……
……
在陆芳允、甄言等人打理安定府政务时,程锦年带着一张地图和《神通者名录》,打算去安定府隔壁的琼花州。
与安定府相比,琼花州更繁华热闹。这里被无数文人歌颂,既有人尽皆知的青楼名伎,也有男人喜欢的瘦马,就连男宠都是琼花州出身的最乖巧懂事。
梁道卿为她准备行李,问道:“需要备车马吗?”
程锦年说道:“不必。”
出发当日,她拔下头上的蛇簪,蛇簪落地,化作蓬松如棉花的乌云,又长出宝座和一顶伞盖,宛如一个移动的亭子。
程锦年踏上云车,云车的地面就像铺了一层厚地毯,软绵绵的。她坐在宝座上,宝座也是松软的,很舒服,她有点后悔之前一直把蛇簪当装饰,没挖掘它的其余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