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溪客说:“娘,我自从见了她,心中没来由的,就觉得她亲切又熟悉,禁不住想去爱她护她……之前,苏先生说过,命由天定,等公主来了,我见了,就绝不会后悔。娘,我想……我想和她做一对寻常夫妻,不是公主与驸马,只是她和我。”
万俟燕笑了一声,问他:“当真?”
“无半点虚言。”步溪客神色坚定道。
万俟燕道:“既如此,那就等朝廷的人都走了,你与她,慢慢来吧。”
步溪客笑道:“这一阵子,辛苦娘了。娘的军务都暂歇了,江副将来问过我多次,尚书大人到底何时走,他实在扛不动了……”
“快了。”万俟燕皱眉道,“你们大梁的人,总是不准女人做事,若是朝廷知道我族的兵并未交于你父亲,怕是要说你父亲离心。”
步溪客笑道:“我到底是哪边的?娘同我说,是你们大梁,爹同我说,是你们贺族,怎么,都不要我了?”
万俟燕哼声一笑,道:“你心里有数,将来你爹与我的兵,全都便宜了你了。”
“再往后,更亲。”步溪客道,“我就便宜我儿子,完完全全是一家人。”
热糕送来的路上,被皎皎劫去了一半,厨娘到客堂告状后,步溪客和万俟燕对视一眼,满院追着皎皎揍。
皎皎伏在树上,怀里揣着热糕,死拖着不下地,只因这个时辰,大将军就要回来了。
果然,没过多久,大将军半只脚进了门。
皎皎大吼道:“爹——我娘和我哥又要取我性命了!!”
说罢,飞快跳下树,扑进步固怀中,搂着他脖子嘴皮子十分利索地报告:“爹,我就因为吃了半块热糕,就被娘和大哥追着打,你要再不回来,我小命就交待了哟!”
步固抱着女儿道:“就是!就半块热糕,你们何必动手呢!”
步溪客:“那是我要给公主送的!”
步固:“唔……”
皎皎:“公、公主吃,我就不能吃了!这是何道理!步溪客你自从娶了妻,胳膊肘就朝外长了,真让妹妹寒心!你既然娶妻了,你为何还要回来?你回你家去!”
步固:“就是,你还在这儿干啥?去去去,什么时辰了,还在这里晃荡。”
步溪客:“爹,你什么时候要能一碗水端平,我真是谢天谢地,谢谢狐神开眼了!”
步固:“放屁!没皎皎的时候,老子那一碗水只端给你喝了!你比皎皎多喝这十来年水,现在还不准我偏皎皎?成家的人了,你也好意思再来霸占老子怀里的一亩三分地!”
皎皎:“嘿嘿,哼。”
父女俩昂首挺胸进了屋。
步溪客哀叹一声,包好剩下的热糕,对母亲说:“那我过去了。”
怎么有种……被扫地出门的凄凉感?更凄凉的是,公主府那边,他根本无法正常从大门走进去,需得翻墙。
万俟燕像是想起什么,关心道:“听说你不到日子,还不能过去?”
步溪客回头一笑,说道:“走墙咯,幸亏公主心好,还愿意我去烦扰她。”
万俟燕背着手一笑,学着皇都人的说话方式,慢悠悠说了声:“驸马,不合规矩。”
步溪客:“娘……您别学了,我是真怕了这四个字。”
他说罢,摆了摆手,足下一点,提着热糕飘走了。
晴兰刚刚睡下,忽感一阵小风吹过,甜味飘来。
她睁开眼,步溪客盘坐在她身边,手里捧着快四四方方的糕点,上面结着一层糖霜。
“吃吗?还热着。”步溪客道,“没想到你已经睡下了。”
晴兰坐了起来。
她腹中坠痛,脚又凉,看见又甜又热的糕点,的确很想吃。
步溪客掰了一小半,喂给了她。
晴兰怔了一下,低头就着他手吃了。
抬眼,见步溪客放下热糕,一边舔着手指上的糖霜,一边绕到外间倒茶:“嗯,茶还是热的。”
他端着杯子过来,把茶递到她嘴边:“慢慢吃,喝口茶。”
于嬷嬷白天被步溪客训斥后,心里难受,虽明白道理,面子上却拗不开,觉得无颜见晴兰,于是今夜留了莺歌在这里侍候,她在偏院暂时歇下收拾情绪。
莺歌听见动静进来看,见步溪客在里头,吓了一跳。
步溪客却挥了挥手让她离开,继续喂晴兰喝茶,等晴兰摇头说不喝了,茶余了点,他一仰头,就着喝干了。
“我叫莺歌进来收拾。”吃饱喝好后,晴兰抚着暖洋洋的肚子说道,“你今晚还回将军府吗?”
步溪客道:“你以为我只是来吃热糕?”
他说:“我来给你收拾洗漱。”
晴兰:“……不要!”
步溪客道:“怎么?不就是伺候你擦手漱口,这有何难?”
晴兰:“你怎么能、能这样!”
步溪客玩笑道:“我要不这样,怕公主看不上我,嫌我无用,只能暖个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