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月看了一眼足有成人手臂粗的棍子,和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翻出来的,还沾着灰的麻袋,不禁在心中默默的为刘二公子点了个蜡。
刘二公子,您一路走好。
*
待刘子佩清醒过来时,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脑仁隐隐泛着疼痛,他欲伸手摸摸,却发现自己的四肢都被绑的死死的,竟是连一下都动不得。
刘子佩一怔,心中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底竟染上了一片灰败。
门不被突然推开,随即传来了一声怒斥。
“谁准你们把人绑成这样的?!”
这声音是……
秦蓁蓁?
刘子佩干涸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光芒。
然后是家丁忙不迭辩解的声音。
秦蓁蓁见做戏做的差不多了,才收起脸上的怒色,慢慢悠悠的朝刘子佩走了过去。
刘子佩能感受到一双绵软的双手放在了他的身上,想要替他松绑,但是那手是极笨的,解了好久也没能解开。
绳子绑的极紧,深深的嵌进了刘子佩的肉里。秦蓁蓁哪里做过这种事情,解了好久都不曾解开,当下觉得有些颜面无光。
她底气不足的朝一旁的家丁喝道:“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来把绳子解开!”
刘子佩听到了一阵骚动,然后身上一松,连带着罩住自己的麻袋也被人拿掉了。
果然是秦蓁蓁——几乎是揭下麻袋的同一时间,刘子佩就看到了秦蓁蓁的脸。
他这才收起了方才心中的猜想。
这是一间许久不曾用过的柴房,到处都是散乱的杂物,空气中飞舞着肉眼可见的灰尘。
“原来是秦施主,请问施主这次又想要干什么?”他淡淡的开口问道。
当然是帮我营造那个纨绔子弟的形象啊!
心中这么想着,秦蓁蓁面上却是笑嘻嘻的说道:“不干什么呀,就是怕你在寺里无聊,所以专门请你来我家解解闷儿!”
刘子佩拨动着腕上的佛珠,道:“秦施主,这于理不合。”
秦蓁蓁凑上前,嬉皮笑脸的道:“佛说: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刘公子若是真的一心向佛,又何惧区区一个秦蓁蓁呢?”
刘子佩看着秦蓁蓁玩世不恭的脸,暗自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扇形的阴影,他的眼中一片明暗交错。
“怎么?刘公子不愿意吗?”秦蓁蓁皱起了眉毛,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暧昧一笑,道,“还是刘公子嘴上说着一心向佛,实则六根并不清净……”
“秦施主多虑了。”刘子佩打断秦蓁蓁的话,抬起眼盯着秦蓁蓁一字一句道:“秦施主果然有令尊当年的风范。”
此话一出口,众人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其实在此之前,天云国之前从未出现过女子当政,只是到了先帝这一代,不知怎么的,就下了一道让贵妃继位的遗诏。不仅开了天云国的先河,也是这世间的头一遭。
那贵妃便是如今的女帝。原是镇西大将军的嫡女,叫李姽的。从小在军中长大,饱读诗书,精通兵法。颇受先帝宠爱,先帝在世时便常常进入御书房。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老一辈的人都心照不宣——
女帝是篡位的。
而秦丞相,便是女帝篡位的最大助力。
刘子佩此言,是在暗指秦丞相当年之事,来嘲讽秦蓁蓁呢!
“大胆!”在秦蓁蓁身后的染月顿时站不住了,斥道:“我家小姐对你一直好言相劝,你这人怎么这般无礼!”
一句话就把秦蓁蓁的错处摘的一干二净,还倒扣了人家一个罪名。
秦蓁蓁瞄了一眼刘子佩身上尚未褪去的勒痕,心中顿时有些汗颜。
染月这丫头,这张嘴可真厉害。
“刘公子,你可要知道……”秦蓁蓁掸了掸沾在衣服上的灰尘,走上前慢条斯理的说道:“即使你的父亲是天云国第一的皇商,富可敌国……”
“但他也只是个商人。”
商贾之人身份低贱,不可入仕,即便刘大福是女帝亲封的第一皇商,也改变不了几百年来商人的社会地位。
自然是比不上有钱有权的秦家的。
“如果刘公子能够乖乖听话,那么我自然不会为难刘家人。”
念着这段话,秦蓁蓁觉得自己颇有些山大王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