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卸任了这么个统府他也毫无留恋,一声不响地就将位置丢给她,连同手里所有的活一起……
手里拿着修葺藏书阁的图纸,朱八福左看左不懂,右看右不通,抬头,只好尴尬地看着一脸期待等着她批示的工部院生干笑连连。
“这图纸——”
“图纸是统府大人调走前设计好的,这是外围构造,这是里阁图纸,朱大人看看还有何需要修改的地方,尽管跟在下交代,在下好及时修改。”
手执图纸的工部院生一脸和善,看得朱八福更加心里发虚,最好她是能提出狗屁修改意见,她只是个在街头帮人写代笔情书过日子的小混混,做个酸词腐曲,卖弄个小聪明她还凑合,叫她来管建房子?饶了她吧!祸国殃民啊!
这算是哪门子的恩赏?根本就是在恶整她!
早知道就不该好心安慰陛下那家伙!叫你多嘴,叫你多嘴。她心里一边打着鼓,一边不甘心地拍打自己耳刮子。
“朱大人?朱大人?你没事吧?朱大人?”
“呃?”停下自己自抽行为,她干咳两声,“咳咳——这图纸甚好甚好。你就继续建吧,我没什么要修改的。图纸的事情,你看着办就好,不用过问我。我呢,就干干这个好了。”
说罢,她弯腰抱起脚边的白玉砖,“搬搬石砖,拎拎水桶的事情,我还是可以帮忙的。”
手里的白玉砖,色泽白润,光洁透亮,可斤两也是实打实的足份,两块叠在一起足够叫她头冒大汗,底盘下沉,。既然身为工部人,看不懂图纸,只能多做点体力活了。
她呲着牙,抱着石砖一晃三摇朝台阶上走,脚尖刚一踩上石阶,她突然膝上一软,整个身体就向前栽去,糟糕,她踩到碍事的儒袍衣摆了——
眼见脑袋就要磕上白玉石砖,腰身被人向后一揽,手里的砖头被广袖轻扫接了过去,她的鼻梁没有磕到地板,反而撞上一个宽厚的胸膛,书墨香下一瞬盈满了鼻尖。
“谁让你在这里搬砖的?”
“……”
“为什么才放开你一刻,你就有办法让我到处找不到你?”
情人般埋怨的话语从少公子的润唇里跑出来,全然不顾他们俩皆是男装儒衫,他单臂硬把她圈在怀里。另一手举着两块从她手里抢走的白玉石砖,皱眉看着这两块险些让她摔个狗吃屎的罪魁祸首,甩袖就要将砖头抛开。
“别丢!少公子!”
皱眉,李宸景更加不爽了,她可知,他昨夜是用了多大自制力才放她乖乖回去,辗转反侧一整夜,像个白痴一样,想着第二天见着她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他们之间会不会因为唇齿相依有所不同,说不定,小八今日会主动靠近自己一些,压抑了自己大半天,可是她完全没有找过自己的迹象,他忍了!反正小八从来就不是主动的家伙,他也不该期待只是碰碰嘴唇,小八就会翻天覆地应承和他在一起,可是,她也不该宁可躲在这里搬砖头,也不让自己找到吧!
脏兮兮的儒衫,磨破的儒袖,汗津津的脸庞,红肿的手指,松散的发髻,几缕乱发从鬓角落下,在唇上飘过。她急躁躁地伸手阻他,“少公子,这白玉砖很贵的!不能丢!”
“……你是故意的么?”
“哎?”她什么故意的?果然连少公子也觉得太重了吧,她捡这两块石砖只是因为刚好从图纸上看到,搬起来才知道有这么重,可男子汉大丈夫,搬起来再放回去岂不娘炮,所以才硬着头皮……
“故意不找我,故意让我心疼,故意让我放不下你。”然后没骨气地自己又跑到他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