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不会有事。”
“怎不会?少公子连印章都还给我。即是说,这并非是陛下光明正大的旨意,会有性命之忧。若日后有人来问责降罪,我可以用印章抵罪。既非诏,擅放质子,还要用那样的名义施压朝廷……到时万一陛下见势不好,又一次弃车保帅,翻脸不认人,少公子会是担上什么样的罪名,怎不会有事?”为国政,斩杀亲子这种事绝对是丞相大人的风格,卫晨暮捏紧了手里的印章,蹙眉道。
闻言,李宸景抿起了唇,微叹轻启,“晨暮,怎么连你都把我当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公子了?放心去吧,回到部族照我交代的话做,没有把握的棋,我是不会走的。”
“少公子对陛下如此有把握?”
“……嗯。”除了在女人方面阴晴不定外,他对陛下,比对任何人都有把握。
“那对朱大人有把握吗?”
“……”一瞬间,李宸景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他扬袖调转马头向南,斜阳将他敛下的眼睫拉长,丝缕轻颤后,抬睫望向前路,“不知道。只希望她能再给我些时日。时间不多,启程吧。晨暮。”
希望她莫要轻举妄动,希望再给他点时间,希望他还有机会可以努力试试。
“你知道当皇后有什么好处吗?”龙昂似笑非笑的声音从朱八福身侧飘来。
皇极殿前的玉阶两侧,百官等候陛下驾临,丞相依旧称病未在,可皇相两党的官员分明自行站在属于自己的一侧,玉阶中间拉出一道无言的距离。朱八福低头站在的角落里,手持着今日欲呈上的奏疏,听到龙昂若有所指的凉话,抬头瞥了眸中含笑的龙昂一眼,低头的一瞬,对面相党的官员指指点点交投侧耳的样子落进她眼里。自从陛下钦点她入朝以来,她都被瞪成习惯了。
“活着可以执掌凤印,统领后宫,挂了还能同葬墓室,□□皇陵,何等殊荣,对吧,朱大人?”
“……龙大人羡慕□□皇陵,可以重新穿回女装,以龙大人凤表之姿,宠冠六宫不在话下。”朱八福反唇讥道。
龙昂耸耸肩,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她捧在手里的橙黄奏疏,故作调笑道,“你当真不怕吗?”
朱八福当然心知他所指何事,手里的奏疏一旦交上去,她将面对的是可是比秋试时的垃圾小破诗更可怕的一面,一首半遮半掩的小破诗都能触了丞相的逆鳞,她这手里的奏疏岂不犹如孜然盐水辣椒面搅和在一起喷进丞相大人的眼睛里。
“不然龙大人替下官呈交?如果不幸被丞相弄挂了,下官一定上书陛下推荐您□□皇陵。”
“这等好差事我怎好和朱大人抢。”龙昂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官袍袖口,“再说,朱大人有小阳的印章傍身,不做点什么容易掉脑袋的事,岂不是可惜了。”说罢,他拱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朱八福先行进入大殿。
掌事太监手执拂尘宣告早朝议事开始,朱八福手捧着□□包上殿了。
皇极朝殿上所有官员按品级大小数排而立,众官员叩首行礼,无不侧目看向自己身侧空缺没人的位置,大殿里人数稀疏,尤其是离皇帝陛下最近的位置更是个空出一大块,那正是李丞相的位置,无人可替,亦无人敢替。
陛下端坐于高殿龙椅上,翟纹十二章升龙纹袍,抬了抬袖团龙袖,示意众卿平身,下一句便没好气地开口,“今日缺了几人?”
“回皇上的话,今日缺席三十四人,分别是吏部秦大人,钟大人,户部徐大人,礼部……”
“免了。”陛下大手一挥打断掌事太监一一报缺,“朕小心眼惯了,真让朕一个个把这些名字记下来了,来日只怕委屈了肱骨社稷之臣。让他们在家好好吃朕赐的药就是。”
夹枪带棒的话听在一众官员耳里,只把腰弯得更深了。见众人畏他却无人应他,赵凰璞将目光轻移,在人群之中朱八福那道小身板上略微停留,拉回目光看向离他最近的潘大人,“潘大人。相父身体可有好转?”
“回圣上的话,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