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八福头疼地扶额,她还以为几年不见,她家老爹在流放之地吃了不少苦头,该多些男人味,好歹也该晒晒黑吧,然而自家老爹依旧不改当年的细皮嫩肉肤白貌美,最重要的是多愁善感的文人情怀也一点没变,虽说在朝堂上也算一身清风秀骨,从不向看不惯的权贵低头,但只要一点伤春悲秋,离愁别绪上了头就能立刻让他秒变少女,哭得眼眶泛红梨花带泪。眼见他看见陛下又尴尬又收不住眼泪的势头,她赶紧搬出娘亲的名头压他——
“爹,你再哭,娘亲又要以为你是弱受君离家出走了哦。”
“……”这一招很好用,百试不爽,爹爹立刻绷紧了全身,抬袖拭掉眼泪,规矩地跪地拜见陛下。
赵凰璞哭笑不得,看着眼前真的很弱受的朱骢大人,只得低咳了一声微笑道,“朱大人,快快请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把你给欺负哭了。”
“陛下见笑了,下官汗颜。”爹爹的眼泪是收住了,但是眼神里藏不住的古怪在她和陛下身上来回扫动,扫得朱八福眉头紧锁浑身不自在。
赵凰璞见状起身,朝窗外看了看天色,开口道,“朕看天色也不早了……”
父女二人皆松了一口气,等着陛下那句“朕就先回宫了”,哪知他舌尖一转,弯唇启唇道,“朕就在你家吃个便饭吧。”
朱八福头很痛,朱骢的头更痛,陛下都开口求收留求蹭饭了,他能怎样?赶紧应承下来,忙不迭地往厨房跑,完全没有准备,他要拿什么请皇帝陛下吃饭啊!
朱八福被朱晓久搀进饭厅时,一桌家常菜已经摆上桌,四菜一汤简单的很,完全没有因为陛下驾临有何改变,真的就只是临时添了一双筷子的既视感,她一眼就看出是娘亲的杰作。
她扶着腰,坐在软垫椅上,趁着爹爹和陛下还在书房商议事情没进饭厅,为难地看了一眼在为她盛粥的娘亲,“娘,你就再多做两个菜吧,这也……太随便了。”
“随便?又不是叫他来吃饭的。他硬要留在人家蹭饭才随便吧。”娘亲翻了个白眼,将精心熬煮的黑鱼粥放在她面前,摆明了只为女儿开了小灶,“为娘我很忙的,还有你个病患要照顾,他爱吃吃,不吃滚。”
“……娘,我听小九说了,我受伤昏迷的时候,陛下赐了恩旨,封了爹爹文渊阁大学士,好大的官呢,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这样爹爹当官会很辛苦喂。”
“给你爹个官,就可以纵容小老婆殴打我女儿了?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谁家女儿白生来给他欺负的?不过还算老天有眼,听说那位小老婆的宫里走水,人没了。”
“……”闻言,朱八福看着碗里的鱼粥顿时没了胃口,“娘,潘贵妃宫里失火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前些日子,小九听那位小年大人说的。对吧。”
朱八福看了朱晓久一眼,朱晓久本不想多说,但家姐的眼神明显在警告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他啧了啧唇,从头开始说起,原来她自揭女儿身份被押进天牢后,丞相携相党重新归朝,下令京城闭城戒严,陛下罢朝数日,朝政一律交由丞相把持,直至龙阳大人率江南吴家旧部和卫晨暮大人携塞外卫氏族人应密诏以轻骑入城,夜半时分以救驾之名突围禁军直入皇宫,宫门大开后,陛下现身即刻接管京城禁军,并下旨查封了丞相府。
丞相府被查封后,第一个遭殃的自然是潘家,潘家被下旨抄家后第二日,潘贵妃所居的整座宫殿尽数焚毁,更蹊跷的是,没有一个宫人太监从宫殿里逃出来。对外只说是伺候那位贵妃娘娘的宫人半夜打翻了灯油。
“鬼才相信呢,打翻个灯油能把那么大做宫殿给烧了?还一个人都没逃出来?全睡成死人了?”娘亲听完嗤了一声,而朱晓久只是耸耸肩接道。
“天笑得。反正咱们那位那位英明神武的陛下派人走了个过场,就是这么结案的。”
当然得这么结案,潘家作为朋党逆党可以照国法论处,可潘贵妃身为后妃,尽管出身潘家,但毕竟已是陛下的女人,对自己的女人说杀就杀未免有辱仁君之名,他肯定也不想自己的起居注上继廷杖众臣后,再加一笔赐死贵妃坏名声,于是……便有了后宫着火这出戏,说是宫人全都睡成了死人,可搞不好当时整座宫殿里已经全部都是死人了。
陛下为何连一个宫人都不放过,这也太赶尽杀绝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完全不受小舅子(自认的)待见的某位皇帝……o__o
第116章 卷三第二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