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万寿节便得准备熹贵妃的千秋节了,若不是家族的海外贸易里自己一直参着一份股,弘历与弘昼又在宗室那里掺了一股,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光靠弘历的俸禄以及雍正的赏赐,也不足以应付每年孝敬宫中长辈的份额更别说宗室里那一大串亲戚的各种节礼贺礼了。
“儿子女儿给额娘请安。”素问退下没多久三胎胞就回宫了,一路直奔乾西二所,进门就给云珠行礼,红润的小脸上满是兴奋之色,“额娘,宫外面好热闹呀。”
街道打扫得干干净净,只有路边高大的树桠依旧霜裹雪盖,仿佛一树一树的琼枝玉叶,衬着一路的彩坊、彩墙、灯坊、灯楼、龙棚……路经的寺观,大设庆祝经坛,梵音隐约,愈逝皇宫,一路重檐飞宇,锦绮相错,华灯宝烛,令人恍如置身天上宫阙。
“还有好多外国人,跟额娘说的一样,除了外表语言及穿着、生活习俗不同,他们跟普通人一样。”永琏也说道。
“你们跟他们交谈了吗?”云珠微微一笑,儿子可是将雍正这次大办万寿节的原因说出来了,之前还有许多人猜测前方战事未平,皇上可能跟往年一样驳了礼部万寿节庆贺的奏请呢。
“嗯,说了几句,不过儿子对他们的语言学的不多……”永琏一副未尽兴的样子,他还想多多了解外国的一些事务呢,平日额娘描述的还有从皇玛法、舅舅那儿听来根本不够满足他的好奇心。
“额娘。”永琏欲言又止地。
“嗯?”
“以前我们出宫在外城还能看到一两个小乞丐,在内城也能见到衣裳褛褴的百姓,今天都没有看到。”
和敬和徽一愣,跟着点了点头,“额娘,他们是被官员赶走了吗?”
“是不是赶走额娘可不知道,不过,你们觉得这对不对呢?”云珠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瓜子问道。
“应该不对吧,这不是欺骗皇玛法吗,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和敬还点了下头强调。云珠笑眯眯地,这个女儿一贯表现出活泼开朗无拘的性子,其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心中分明。
“可是皇玛法的万寿节,街道都打扫得那么干净,布置得那么漂亮,如果再出现乞丐,那些外国人会怎么想呢?”
永琏平日跟着雍正时间长,受他教导多些,想了想道:“若是皇玛法巡视天下,底下官员如此安排欺瞒,皇玛法不能得知百姓的真实生活……那自然不对,但现在大清正与沙俄作战,京中藩臣使节云集,这样能体现大清盛世的情景应该能让他们看到大清的富足,知道我们大清强盛,明白我们是不惧征战的……也是没错。”
“说得好。”弘历踏进屋子,赞赏地看了才六岁的儿子,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便能考虑到这一层,心中骄傲满足之意难以言表。
沙俄这次遣来大清的使团除了与大清议和,还身负与荷兰、葡萄牙等逗留京中的外国人暗中接触,看看有没有达成联盟的可能,虽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可国与国之间往往只需一个姿态便可。
只要大清不想同时与几个国家开战就必须在谈判桌上退让,使战争尽快结束。弘历心中冷笑,以为现在的大清还是当年圣祖爷时期迫于准噶尔叛乱以及大清刚刚平定三藩,再掀再火恐国家支持不住时的大清么?!
“阿玛。”三胞胎连忙行礼,然后一个个围了过去,“阿玛,你放假了吗?”
万寿节放假三天,他们可以不用到上房念,官员也不用上衙署办公,只有他们阿玛,一直好忙。
“阿玛和你们五叔还有的忙呢。”
三胞胎有些失望,本来还想阿玛带他们出去玩的……
弘历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笑着问了他们这次出宫的其他见闻,果然小孩儿的脸上又亮了起来。好一会儿等他们说完才道:“回来还没洗漱吧,还不快去,一身汗渍的待会儿可不许跟弟弟玩。”
阿玛,是您想跟额娘独处吧?每次都这样,不到一会儿就要将儿子女儿赶走……可是,看了眼还在睡觉觉的小弟弟,三胞胎只能告退,没有洗涮干净就跟弟弟玩很容易让弟弟生病的……话说,小孩子真脆弱啊,弟弟什么时候才长大呢?
已经到上房念的三胞胎自认为已经长大,面对刚出生几个月的弟弟很有兄姐的责任感了,一切危害到弟弟的事都是不能干的!
“先洗个手用了晚膳再去吧。”云珠站了起来,“趁永珎这会儿睡了我还能跟你们一起吃顿轻松的。”
弘历说道:“还不是你惯的,平日吃饭让奶嬷嬷她们喂就是,什么都不做要她们干什……”
呜,她说错话了。
……
到了万寿节当日,京中街道更是被匠人们包装得绚丽多姿态,歌舞升平。各地文武百官,设置香案,向京城方向京中人家向皇宫行大礼。而有品级上朝参加朝贺献礼的官员更是按制穿上崭新的蟒袍补服,依礼在乐声中进殿恭贺。
进夜,礼炮升空,三星贺喜,五蝠临门,松鹤迎春……纷纷于夜空中璀璨绽开,街上戏台、寺庙前百戏纷呈,令人目不暇接。紫禁城及御苑,绣幙相连,笙歌互起,金石千声,云霞万色,难描难画尽致。
这样的盛世隆庆让沙俄使臣心中惴惴,前方开战,大清京城及全国各地却如此欢腾庆贺,这大清的君王朝臣若不是全部昏聩无能便是不将自己国家看在眼里,难道之前大清军队作战所取得的胜利并非如自己国中大臣所推论出来的艰难?!
皱着眉,有着火铳等热武器在的沙俄虽然对大清拥有遂火枪而感受到了一点点威胁,却还没有到畏惧的程度,可万一大清拥有更强大、更先进的炮火和武器呢?再想想大清已然兴起的水师实力,沙俄使团成员从宴会回了理藩院后连夜开会讨论,是不是派人将这个讯息传回国?
可还未等他们商量出一个结果,第二日又听到一个消息,大清的皇帝下旨让宝亲王前往关外盛京祖陵大祭!
看别人好像很重视的样子,打听一下,原来是皇位承继人才有的荣幸!
他们难以理解,这种两国交锋的严肃时候大清怎能这么轻松地做这些动摇国本的事,难道这大清朝廷就没有反对皇帝的势力存在?难道他们俄国在大清眼中是不值得认真对待的敌人?!
太可恶了!
觉得受到了侮辱的俄国议和使团决定不再继续浪费待在京城了,反正大清提的条件他们是不可能答应的……
197继位之前(二)
“主子。”灵枢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慢慢放开玉鼎,云珠收回元神,闪身出了空间,随着修为的加深,她对于空间的控制也慢慢心随意转,功能细化精化,即便人在空间里修炼,空间外的声音和景象也是了然于心。
她现在万分庆幸当初自己的谨慎之举,雍正赐给她的那个奇怪的玉鼎,在她学过阵法禁制之后也没有冒冒然去触动它,反而用元神蕴养着……事实证明,在对待这些未知之物,上古的东西好是好,危险性却比现代的那些核武器还要恐怖。
现在,她已隐隐能感受到封印在里面的强大能量,那种能量不是她最为熟悉的灵气,它更接近洪荒初开时的某种浑厚气息,一旦释放开来,不是当初她一个初修者能挡得住的。
而她几番体悟玉兰树的生命烙印,自以为对阵法禁制精深也不过是错觉,事实上,她的这点认识相比起上古的大阵诸如周天星斗大阵、十二都天神煞大阵、三才无量阵、混元河洛大阵……只是皮毛。
修炼之途漫漫无边,虽然她抱着缓缓前行享受生命的心态,可一路走来,却是险境处处,修行途中常常会不知不觉被自身修为的提升、能力的进展迷惑,自得自大,一不小心陷进去就会招来毁灭的危险……
“事情办成了?”自从弘历前往关外盛京大祭祖陵,熹贵妃与乾西二所后宅的女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安份随时,言行谨慎,态度也更加地和善体贴。
不得不说,雍正十六年的这个春节云珠过得轻松无比,特别是上元节过后弘历又奉命代祭太庙。
祭祖陵、祭太庙、祭天还有祭拜泰山,这些都是皇权的象征,祭拜者不是皇帝就是皇权的接替者,这样的寓意,难免不让后宫中人多想。
熹贵妃自孝敬皇后薨逝便为后宫第一人,无论是其在宫中的位份或是她所出的皇四子弘历的本身爵位是皇子最高是圣心所属大统继承者,都使得后宫嫔妃不敢撄其锋芒,但这样明晃晃地派皇四子弘历亲往祭拜祖陵和太庙相当于将“圣意所属”变成了“昭布天下”,怎不令后宫嫔妃心中惶然,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虽说皇帝因手臂受伤中毒,所以让宝亲王弘历总理朝政、代批奏折,可皇帝的身体还是很健康的,至少再活个十年八年没问题,怎么就让权势已经很大的宝亲王祭祖又祭太庙呢,这是想封太子还是想捧杀?圣祖时的废太子一事可还时不时地搅动着前朝后宫的神经呢,不然顾嫔也不会在怀着皇九子时冀望那么大了。
熹贵妃钮祜禄氏在康熙六十年、六十一年的时候也经历过当今被圣祖爷派前祭拜祖陵、太庙和祭天大礼,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心中狂喜的同时也如同其他人想的那样忧虑着,如果皇帝的龙体有恙下这样的旨那是十拿九稳,可现在的皇上身体真的是太健康了,除了右臂拿不得太久的笔,那身子骨简直比他在潜邸时还强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