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对大清的贡献,皇后做的确实比她这个圣母皇太后的祈福实在得多也有用得多。可她不是有最大的无人能比的功劳么?皇帝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
这话不能说,所以太后噎然无语,脸色铁青。
绝不承认她心底对皇后有着说不出的嫉妒!她只觉得儿子还是太年轻了,容易受女色所惑。想着现在富察家满门勋爵,家族鼎盛,所以要杜绝未来可能发生的种种威胁,她是为了爱新觉罗家的江山,这有错吗?
没错。
可她这样一说,就坐实了她怀疑太上皇的眼,怀疑富察一族几代以来的忠心耿耿,怀疑皇帝的判断能力!
况且,皇后行事章法气度不仅得了太上皇和皇帝的好感,宫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宫中嫔妃、宗亲福晋、大臣命妇哪个提起都要称一声好。
自己明着针对她反成了恶人。
电闪间,太后脸上已换了一副伤感模样:“母后身为太后担心皇后年纪轻心性不定叮嘱几句就惹得皇帝不悦,看来以后连话也不能多说了。”
她是个擅长避重就轻、掩饰自己的,意识到不对,很快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将那不满深深压进心底。
这还是当年那个口口声说长大了要孝顺自己的儿子吗?
越想心越冷。
“本是我们做儿子媳妇的孝顺皇额娘,让皇额娘无有忧虑悠闲度日才对,如今却累得皇额娘操心不休,是我们晚辈的不对,皇额娘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两年云珠见多了太后这情绪阴晴不定的模样,早当她是女人更年期、阴阳不调在忍让,此时听了弘历维护的话脸上又恢复了浅笑清和的模样,故意睇了弘历一眼,道:“皇上,你说是不是?”
她这模样,弘历见了只觉得她为了自己为了孝道隐忍不计较,在强颜欢笑。皇太后见了却觉得她是在反刺自己仗着圣母皇太后的身份插手宫务干涉朝政,心头越发气恨。
真心觉得云珠的孝心给扔沟渠去了的弘历硬起心肠决意给他的这个生母一点警告:“朕听孙太医说皇额娘从五台山回来凤体有些不好,需要静养……秦嬷嬷,还有你们这些奴才,给朕听好了,太后若有点子不好朕砍了你们的脑袋!”
秦嬷嬷等几个近身伏侍太后的惶恐下跪:“奴才不敢。”
脑袋很重要,不然现代某脑残清宫剧不会动不动就要脑袋!现在,终于也让自己看了一次现实版。云珠忍住嘴边的笑意,眼波朝底下的娴妃等人身上一转,“皇额娘心软慈爱,若有人来打扰,也不忍心不见——”
弘历想起太后从五台山回宫后来慈宁宫最勤的娴妃几人,顿觉找到了太后性情变化的根源,森冷的目光在娴妃慧妃等人身上扫过,高露微几人心中一颤,连忙道:“妾等不敢打扰。”
看不出喜怒的眼神轻飘飘的话语如泰山般压在她们身上:“对朕来说,最大莫过了太后的凤体安康,尔等需时时牢记女子以贞静为德。”
“是。”经历了今天的事,她们对皇帝的威严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进宫以来,从没像这一刻般认识到眼前这人是皇帝,是不可侵犯、容不得一丝欺瞒的天子。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
“皇额娘好好安养吧,朕跟皇后有空会来给皇额娘请安的,皇额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跟皇后说,皇后至孝,会尽力满足皇额娘的。”
弘历见她如此,语气也松软了两分。不为别的,眼前这人是他生母,但凡他能给的便给,能容忍的便容忍吧。不过,他的云珠她不待见,他可不舍得留在这里受气。
帝后出了慈宁宫,哲妃富察.芙灵阿似笑非笑地瞅了娴妃慧妃一眼,扶着青蘅走了。
慧妃高露微见她那得意的模样直气得脑仁儿一涨一涨地发疼,冬雪连忙扶住了她,“娘娘,您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走!”
娴妃乌喇那拉.妮莽衣扯了扯唇角,不发一言地跟着回了延禧宫,只攥在手心里的帕子沁出了一丝的鲜红,迅速地洇染开来。
走在最后的愉嫔纯嫔金嫔看了看彼此,默默地各自回了自己的宫殿,拿定主意以后离娴妃慧妃两人远一点。
美人如玉剑如虹(上)
这边众嫔妃想着怎么在太后皇后之间寻找平衡,多多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那边慈宁宫里太后久久咽不下憋在心头的那股气,一头仰倒在榻上,惹得秦嬷嬷几个一阵急慌,又不敢即时传召太医。
――这皇帝皇后来慈宁宫请安,前脚刚走后脚太后就请太医,不明着跟天下人说帝后不孝么?只怕母子两人的关系要雪上加霜了。
好在一阵顺**背过后太后便转醒,秦嬷嬷自然又是一番苦劝。
太后冷笑不语。
几日过后,她招了桂嬷嬷到跟前问话:“你确实看准了,陆家的嫡女确实是个颜色好的?”
到了四月,弘历登基后的首次八旗大选就要开始,趁着新年宫中忙碌她分派了身边的桂嬷嬷出宫相看秀女,本来她看重的是几个在朝中有实权的大臣之女,可这几个当龄秀女不是颜色不出挑就是才情不引人。
最让桂嬷嬷看好的陆氏却只是个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之女。她本来还嫌着出身差了些,这会儿却觉得越勾人越好了,能把儿子的心从皇后那儿勾过来最好。
桂嬷嬷脸上不由现出几分赞叹:“不仅颜色殊美,那身姿、声音也无不动人,奴才还听说陆氏极擅歌乐舞艺。”
歌乐舞艺?只有不正经的女人才会传出这样的名声。
太后眼中划过一丝鄙夷,淡道:“太常寺不正是管这个的么,她这也是不堕家风。改天宣她入宫觐见――不,还是算了,等到了大选再说。人,你仔细盯着,可别被人给中途捋了下去。”
“奴才谨遵太后懿旨。”桂嬷嬷恭敬地应了。
太后又询问了几家秀女的情况,桂嬷嬷又说了一些,其中户部侍郎喀尔吉善的嫡女伊尔根觉罗氏、一等候董鄂.图杷的嫡孙女也是秀女中身份较高的,却被太后一口否决。“再没其他了?”
笑话,顾太嫔因其父顾琮又复了河道总督的职位这些日子正得意着,又因着前些日子领着儿子去宁寿宫伴驾,想着自己在五台山过孤清日子,这狐狸精却在皇宫享受,太后就心气不顺!
心气不顺自然看着顾太嫔对自己是处处不够尊敬了。
而禄太嫔虽然早薨却留了个儿子,一等候府虽才复袭七年,其世家大族的底蕴却一点不输自己娘家,等八皇子长大,这势力自然越发地稳当了。
以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都是与自己不对付的,若让她们的娘家亲戚指进这皇宫来,那就不是给自己找帮手而是给自己找对手了。宫外娘家势力她比不了,宫内她定不允许自己失去话语权。
一个不在她掌控内的皇后已经够了。
“还有都统佟长盛之女佟佳氏、领侍卫内大臣常明之女金氏,这两位相貌不如前头两位。副都统御使布备慎嫡女赫舍里氏,相貌倒是端庄秀雅,性格却……有些严谨。这些个是家世最好的,另有十来个父兄官职高些又长得不错的是汉军旗出身,比如广州将军阿尔赛家的庶女崔佳氏,保宁知府张大人的嫡女张佳氏……”
太后对汉军旗秀女没什么好感,再加上她想找的是既能分宠在家世上又能与皇后分庭抗礼的八旗贵女,桂嬷嬷揣摩着她的喜好,很快略过。
“还有内阁侍读学士舒赫德家的嫡女舒穆禄氏、理藩院员外郎布兰泰嫡女拜都氏、员外郎色明之女鄂佳氏、轻车都尉兼佐领德海之女伊拉里氏……这几个八旗出身的年纪又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