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一行人都有了醉意。
苏宴酒量不行,早早下了宴,留了凌若在这里镇场子,毕竟两国之间的宴会若是国君不在有失礼貌,她这个皇后守着也显出尊重诚意来。
阿初自然是不在意这些,那些官员也记挂着凌若是他们的大恩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宴会终了时,他们的人安排北燕一行人去驿馆下榻,凌若这才回身去找苏宴,然而苏宴却并不在寝房,她寻了一圈儿,这才在后院瞅见了苏宴的身影。
月光下,他一身黑衣似镀上了一层银色光晕,身姿挺拔立在囚笼之下,而囚笼里的男人满头黑发披散着,正面无表情与他对峙。
兄弟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苏宴忽然将手里的酒囊递给了他。
苏誉有片刻的停顿,随后没有丝毫犹豫将酒囊接了过来,大灌了几口。
酒精麻痹了神经,苏誉大声笑了起来,月光落下来将他眼角那一行清泪照得晶莹发光。
“我不是输给了你!”他哑着嗓音开口道,“我不过是输给了这阴暗的皇权罢了!”
如果不是沦为父皇手中的棋子,他又怎么可能会失去皇位。
他这一生,前半生用尽心机去和苏衍针锋相对,却不知道真正要夺走他一切的人根本就不是苏衍,而是他这个一手带大的弟弟——苏宴。
本以为,他们会做一世好兄弟的,可皇权拆散了他们,最后竟落得这般兄弟反目的下场。
他不甘!满心不甘!
身为人子,他竟没有得到父亲丝毫的眷顾,身为兄弟,他如今沦为阶下囚,身为人夫……他连自己的妻子都失去了。
国破家亡,什么都没有了!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和你争。”苏宴的声音很淡,似沾染了月光的清寒,“相反,那二十年的人生里,你待我如兄如父,甚至可以说那曾是我人生里最温暖的时光。我敬重你,只想为你清扫帝位路上一切障碍,助你达成平生所愿。哪怕是我被立为太子,我也从未想过真的要这个皇位。在我心里,那个最适合皇位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王兄。”
狂妃在上 第1005章 从始至终都是棋子
那声王兄唤得苏誉眼皮轻颤,可也不过只是一瞬,他的眸底便被嘲弄代替。他看着眼前这个一手带大的弟弟,轻勾唇角:“皇权更替,能者居之,时至今日,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苏宴看着他,好半晌都没有说话,很久方才移开目光看向四周:“这座离王府,从前是王兄的府邸,我还记得王兄离开漠北时对阿宴说的话,王兄还记得吗?”
苏誉眸底深沉,不发一言,苏宴便又道:“你说,他日你登基为帝,定许阿宴一个太平盛世,还阿宴一份青山绿水,天地逍遥。”
“阿宴一直记着,可王兄却忘记了。”
苏誉嗤笑一声:“你现在还觉得这种鬼话可信吗?倘若你有一日得知你的母妃是死在我母妃之手,你还可能青山绿水天地逍遥吗?”
苏宴看向他,目色复杂难辨。
苏誉便又笑了起来,对着月光:“你别自作多情了,从一开始,我就没拿你当过弟弟,哪怕是当日第一面,我救下你,赶走欺负你的恶婢,也只不过是受母亲所托,至于后来带你北上,也全是看在你心性坚韧,是可塑之才,否则,我怎可能将这兵马大权交予你手!”
“那王兄几次救我与水火呢?我不信王兄当初豁出性命来,只是为了一份大计!”
“哈哈——”晋王大笑起来,似乎笑得眼睛都红了,“知道什么叫收买人心么?如果不付出性命,又怎么能换别人对你肝脑涂地?阿宴,你还是太嫩了,我以为时至今日,你早学会了帝王之道,可事实证明,你还是太感情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