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 / 2)

十八反是配伍禁忌,但是万物相生相克,若是病患有特定病理,这以毒攻毒也是一招妙用。

孔仁秀手头捏着许汉林的方子,一双精明老眼在许汉林和孔圆二人之间徘徊半晌:“我早说过,入我门,守我规矩,我福仁堂第一条规矩,尊师重道,不可妄念,汉林你可知错?”

孔圆闻言狠狠瞪了许汉林一眼,许汉林面怀恭敬道:“师傅在上,徒弟知错。”

孔仁秀点点头,又朝着孔圆道:“你呢,又可知错?”

孔圆忙道:“徒弟知错,师弟年幼无知,我做兄长的自当多方照顾,严加管教,而不是在大堂和师弟争执起来,影响福仁堂的名声。”

孔仁秀摇头道:“不,这只是其一,孔圆我问你,你学医多少年,坐堂多少年?”

孔圆心中诧异,却只能老实道:“六岁启蒙,学医一十起年,十八岁坐堂,已满五年。”

孔仁秀叹口气:“学医一十七年,坐堂五年,年纪轻轻,也算是难得了。”孔圆面上一笑,却听孔仁秀又紧跟了个“但是”。

“但是,你师弟入门才一个月,他今年方满一十四,为何他能开出的方子,你开不出?”

孔圆心头一惊,这个意思,便是说,那便是太医也讳莫如深的十八反,让这小子给蒙对了?

他呆愣的看着一旁垂首,波澜无痕的许汉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孔任秀不动声色的闭上眼:“既然都指错了,就都下去领罚吧。孔圆学艺不精,罚半月例银,至于汉林”孔仁秀又速速瞥他一眼:“先罚一个月吧。”

许汉林念一声是,便毫不留恋的踏出后堂,倒是孔圆方才受了打击,停滞了些许,还一走三回头,心道,这么个罚法,看来师傅还是更眷念偏帮自个儿的吧。这才心情稍霁,快步走了出去。

胡掌柜一直立在孔仁秀身后,此时看二人走远才道:“既然汉林方子开对了,且开的甚是精妙,已经远超出他这个年龄应有的能力,孔太医您又为何法他罚的更重呢?”

孔仁秀微微一笑:“老胡,难道你竟不懂?正是因为这汉林是个难得的璞玉,才更应该好好雕琢研磨才是,师兄他,有个好孙子啊。”

63想见的陌生人,不想见的熟人(jj抽风,改标题)

大年初七,卯时时分,甄知夏娘仨起了大早坐上华铜的牛车。冬天天亮的晚,甄知夏裹着厚重棉衣,偎在李氏身边,坐在晃晃悠悠的车上,仰头看着满天星辰斗转星移,一会儿困得迷糊一会儿冻的清醒。

今天是李娘子麻辣粉开业的第一日,之前从白氏老夫妇手上顶下来的小房间不够住人,她们娘仨依旧要每日来回南风镇和榆钱村,索性榆钱村去南风镇还不算远,坐车约莫半个多时辰,除了小姑父华铜,张青山也一早说过可以接送她们,再不行还有一日两趟的车把式。而且甄知夏相信一切的不便利都只是暂时的,只要麻辣粉的营生顺利,她们早晚能举家迁到镇上去。

但许是年才刚过,各百姓家的年货还没吃完,李娘子麻辣粉的生意初初的几日,实在有些萧条,难得的几个客人居然都是冲着原来的白家馄饨来的,竟然是一个吃米粉的都没有,问道原因,却让李氏娘仨苦笑不得,原来那米粉通透,瞧着远不如面食饱肚,一碗肉骨汤米粉,什么都不加是三文钱,比寻常摊子上的阳春面贵上一文,那些个百姓就转不过弯儿来了。整整两天,摊子一文钱没挣着,还赔进去近百蚊。

直待到第三日,才等来了一人,且巧了,这人还和她们娘仨有一面之缘。这日晌午,甄知夏将煮沸了汤头取下,换上个砂锅,将早上自带的白米饭浇了肉骨汤进去煮咸泡饭,甄知夏见她们早上起大早炸的兔子肉丁估摸着还是没人买,干脆抓了一小把扔进咸泡饭里头加菜。

才擦干净手,就见自己摊子的雨棚下头站了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身福字纹缎面的棉布袄子,腰带上还挂着两块半个婴儿手掌大小的白玉佩,一瞧就是个富家公子哥儿,且这公子哥瞧着分外亲和,一张圆脸,白白胖胖的像方出笼的白面包子,远眉长眼,脸颊上一边一个酒窝,不笑也似笑模样。

却是半年前,曾经请过甄知夏吃馄饨的,那叫做小修的少年。

小修在娘仨的摊子前,站了一会儿,只是对着那李娘子麻辣粉的木头牌子看个不停。甄知夏心里不由得犯嘀咕,过年的时候,她磨着李氏买了一套笔墨,打算给自家的摊子写招牌,只是回家废了好几张纸也没写出个像样的来,倒是和狗儿猫儿胡闹,把狗儿肉嫩嫩的小脸画个八字胡的时候想到一个法子,先用木条烧炭,在牌子上勾了字,再用浓墨重重压上去,总算写的有几分模样了,本来这也是个好法子。只是甄知夏记得上回见到这个小修的时候,他似乎是穿士子服,戴儒巾的,读书人多迂腐,谁知道他现在心里头又在想什么。

好在他似乎终于研究够了字,才抬头朝着甄知夏笑道:“我记得你,之前在白爷爷摊子上,咱们一起吃过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