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无声的叹息,苏岳明明疼爱儿女甚深,然他这脾性,儿女哪敢同他亲近?苏琳···萧氏瞥见苏琳在擦拭眼泪,这丫头好像同寻常不同。
萧氏默不作声随苏岳进门,在儿女们面前,苏岳从不对萧氏表现出体贴。萧氏习惯了苏岳的冷漠,当初执意嫁给他,萧氏就想到了种种的困难,可她就是喜欢着他!
“爹。”
苏琳挽住了苏岳的胳膊,呜咽道:“爹。”
苏岳身体紧绷,他不太适应女儿的亲昵,求助般看了萧氏一眼,苏岳没有甩开苏琳,问道:“你是不是又闯祸了?”
苏琳不想哭,可前两日父亲随皇帝出巡,昨日晚上刚回府。
苏琳抓住父亲的手,有茧子,有温度,不再是冰冷的,父亲还活着,不是一具冰冷的尸首。
“我就是想爹爹了,好想好想。”苏琳含着泪珠,唇边露出一抹笑容。
苏岳看着身高仅在自己胸口的女儿,她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有一双酷似亡妻的眸子,鼻子像自己一样挺直,明艳骄纵的女儿占据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疼爱苏琳之心不比世上任何一个父亲弱。苏岳每次看到女儿,都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也有埋藏在他心底不为人知的愧疚。
他可以将性命还给李兄,他后悔为苏琳定亲!
苏岳抬着僵硬的手臂摸了苏琳的额头,道:“一切交给为父。”
“回老爷,王太太带着李少爷到了。”
“王家嫂子请进。”
戍边十年,曾经统领十几万铁骑的威远将军起身,苏琪苏琳,萧氏随之起身。
王氏领着李玉瑾进门,王氏是一位容貌寻常四旬左右的妇人,多年守寡的日子和痴傻的儿子磨灭了她的希望,因此她略显老态。
“威远将军。”
“嫂子不必多礼,请上座。”
苏岳眼睑低垂让王氏坐下,王氏在威远将军府上住了十余年,很少同苏岳碰面,一旦碰面,苏岳都是拘谨恭敬的样子。王氏焦急的问道:“神医在哪?”
苏岳回道:“神医在客院,我让下人去请。”
守寡十余年,李玉瑾是王氏后半辈子的指望,威远将军为李玉瑾延医问药的原因,王氏不愿意深究,不管儿子能不能聪慧起来,王氏都不会退掉同威远将军这门亲事。
苏琳性情骄纵,总是耍弄欺负李玉瑾,王氏不甚喜欢她。但苏岳不仅有戍边之功,还曾救过先帝,辅佐当今登基,威远将军非等闲臣子可比,堪称大唐军方头号人物。
李玉瑾病好,有如此岳父扶持,自然会仕途得意,李玉瑾病好不了,更需要威远将军府奉养。
王氏看神医还没到,面容和蔼的问:“阿琳最近怎么没到我屋里坐坐?”
苏琳疏远的说道:“最近母亲给我留了很多的功课,您知道我对读书很厌烦,可母亲说不读书将来相公会嫌弃我,母亲还教导我管家,我笨,得学好久。”
萧氏端庄平淡的说道:“阿琳这年岁也不好总是胡闹,多学点东西也是为她将来好。”
“由出自兰陵萧家的弟妹教导阿琳,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们家玉瑾是有大福气的。”王氏满脸的欣慰。
萧氏淡然的回道:“阿琳性情脱跳,教导起来煞是费工夫,没个三年五载的我不放心她出嫁,嫂子也提起兰陵萧家,我娘家姐妹的女儿没有一个像阿琳脱跳的,我可不能对不住早去的大姐,更不能砸了兰陵萧家的名声。”
三年五载?万一有变化呢?王氏没想到苏琳和继母萧氏一唱一和,她们以前不是很冷淡敌对吗?王氏笑容可掬的问道:“阿琳留个三年五载的不是成了老姑娘了?于阿琳的名声不好。”
苏琳微微一笑:“父母之命,我哪敢不听?”
王氏一语吨塞,萧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嫁给李玉瑾是父亲的命令,何时出嫁可就是萧氏说得算了,几日不见,苏琳少了盲目的骄纵焦躁,沉淀下来几许的狡黠灵动。
母慈女孝,继妻和女儿相处得好,苏岳深邃的目光里也不由得多了一抹欣慰。
前世,萧氏对父亲生死相随,苏琳无法再怀疑她对父亲的爱情,她始终无法把萧氏当做母亲,但不妨碍她尊重萧氏。苏林清楚的知道,萧氏不会多疼爱自己,但也不会害自己。
萧氏教导帮着苏琳,不是因为她们母女情深,萧氏也不是求慈善继母的名声,萧氏在意的始终是苏岳。
苏琳悄悄的打量眉眼清秀的萧氏,她说过是为了父亲而活。苏琳弄不懂宁王李玉瑾和他众多妻妾的爱情,同样也弄不懂萧氏和父亲的爱情。
神医被请来为李玉瑾诊脉,王氏焦急的等待着,神医若是说儿子的痴傻好不了,她只能死心了。
前生王氏因为儿子得意,苏琳自甘堕落去做姨娘,王氏没少嘲讽苏琳。人人喊打的日子,苏琳过够了。
“回威远将军,在下对李公子的痴病无能为力。”
王氏厉声问道:“不能治好一点点吗?治不好病,还叫什么神医?我的儿啊···你的命好苦啊。”
苏珊从门口走进来,扶着王氏道:“李大哥吉人天相,他会好起来的。”
翠儿伺候李玉瑾穿戴好,萧氏大有深意的瞥了一眼苏珊,苏琳毫无失望,神医治不好,老天能治。
苏岳勉强打起精神,道:“有劳神医跑一趟。“
“令公子极能磨人,老夫不来会被他烦死,恕在下说一句,李公子痴病无人能医。”
神医对苏琪一肚子怨言,本着治病救人的态度,他实话实说。
“琳妹妹。”
李玉瑾眼里只有苏琳一人,几步跑到苏琳面前,“一起,一起玩。”
苏琳灿烂的笑道,“好啊,明日我找去找你,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嗯,嗯,琳妹妹,琳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