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温润动听,洛槿初抬头一看,原来宫羽和洛善并没有随着众人去找,此时倒都是在好奇看着她,她便微微一笑道:“这不知是哪一年,什么人种下的草药园子,这里面的都是药草,不是寻常杂草,我手里这几棵,是治疗腹泻的良方黑灯笼,配着另两味药,管它多厉害的腹泻,喝一副药就好了。”
洛善奇异道:“真有这么灵异?恰好,我房里的桂枝前两天回了家里,不知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昨儿起就拉肚子,今早干脆爬不起来了。我不敢告诉娘,她就是在家里得的病,若是打发回家,可不是更好不了?六妹妹若有这方子,何不给了我?我让人给她煎一副药喝了,若好了,也是妹妹的功德一件。”
洛槿初便递过两根灯笼草,笑道:“这算什么功德?哥哥拿去吧,你再去买几味药,配灯笼草熬了,这两根足够,莫要多放,不然可就要糟糕了。是了,方子怕你记不住,回头我写下来给你。”
宫羽在一旁实在忍不住好奇,疑惑道:“若是多放了,又有什么妨碍吗?难道不是药效更好?”
洛槿初笑道:“是更好,不过若是太好,哥哥且想一想腹泻的反向词是什么吧?”说完低头柔柔一笑,便继续向前面找草药了。
这里洛善也愣住了,还是宫羽反应快,醒悟过来便哈哈哈笑起来,洛善忙问他,听他悄声道:“腹泻的反向词,岂不是拉不出来?大哥你可千万别用多了,不然怕是您房里的丫鬟姐姐要更遭罪的。”
洛善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哭笑不得。摇头道:“都说六妹妹性子温吞腼腆,如今看来,也不尽是如此嘛。”话音刚落,忽听洛槿初惊叫一声,接着几步上前,扒开那半人高的野草。洛善和宫羽连忙上前,就见在草丛中有一个大窝,里面竟有十几只鸟蛋。
“这什么鸟啊?这种时候还下蛋?”
宫羽倒吸了口冷气,却听洛善沉思道:“莫非是哪只傻鸟,在这里下了蛋,却忘了来孵?”说完宫羽笑道:“哪有这样的鸟妈妈?你不若说是一只路痴鸟,下完蛋找不到路了。”
洛槿初在不远处听见两个哥哥的对话,心里不由的直翻白眼,抓起一个鸟蛋对着阳光看了看,似乎还不错,不管怎么样,先捡回去煮了看看。
“该回去了,怕是要上课了。”忽听宫羽说了一声,接着洛善便大声喊道:“要上课了要上课了,姐妹们都赶紧回来吧。”
女孩儿们嘻嘻哈哈跑过来,几个大的则都是稳重端庄走过来,洛槿初将鸟蛋用手帕包了,放在怀中,也默默加入到队伍里,一起回了学堂。
这一日晚间,女孩儿们便都在康老太君的福寿堂里坐着,陪着康老太君说话。不一会儿,男孩儿们也都走进来,宫羽赫然也随着洛品洛善等人一起,待给老太君请了安,老太君便问宫羽道:“听说你爹已经相看好了地方,就在咱们家的后面,要盖宅子,如何?可是都弄妥当了?”
宫羽连忙道:“是。爹爹本不敢自作主张,将这事情和皇上说了,原来皇上也知道这情况的。本要另选地方建造吏部尚书府,把原来的吏部尚书府做礼部尚书府,后来听爹爹说是隔着咱们家近,方便走动,也便作罢。只说用多少银子,由户部拨付,这便是将来要做吏部尚书府使用了。”
康老太君笑道:“这正经不错,你娘在这里住了几日,我也不舍得她和你们了。”说完忽然抬头看向洛善,笑道:“你一进来,就巴巴跑去和你六妹妹嘀咕什么呢?”
洛善正是和洛槿初道谢。原来他中午回房时,那叫桂枝的丫鬟一上午又跑了十几趟茅房,只说到最后已经不是拉肚子,是拉水了。吃了屋里常备治腹泻的丸药也不管用,只把丫鬟们骇的了不得,忙劝着他赶紧禀明奶奶太太,将桂枝打发回去请医生,若只是在这屋里,不敢偷偷请大夫,再拉死人怎么办?
桂枝是洛善心头上的人,她这个病正是在家里得的,如何能放心再让她回去?恰好洛槿初给了那个方子,于是便命小厮去外面偷偷将另几味药买回来,一起煎了水服下,暗道若还是不好,晚上就只能禀明母亲,看能不能请大夫来家里医治了,左右这只是拉肚子,又不是瘟疫和肺痨,也不至于就传染吧。
说起来,也是大少爷没怎么经历世事,不然如何敢用洛槿初一个小丫头的药方?好在傍晚放学回去后,听说桂枝喝了药,下午跑了两趟茅厕,就躺下了,一直到洛善回去,肚子也不绞痛了,只说那药十分的好用,不知少爷是从哪里得的方子,洛善十分高兴,恰好在福寿堂遇到洛槿初,见没人注意,便过来和她说话,却不料康老太君一边和宫羽说话,竟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下子就抓住了。
洛善哪里敢说是自己屋里的丫头病了,因只好说是一个小厮的家里哥哥拉肚子,两天也没好,请了大夫吃了药也没用,白日里看见六妹妹在后院找了几根草,说是黑灯笼草,又说了个方子,给了那小厮后,傍晚回来说下午就好了,因此他特意过去和洛槿初说一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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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别看侯府高门,其实除了那些暗地里的勾心斗角之外,也没什么有趣儿的事,此时洛善一说出来,众人齐齐吃惊,都看向洛槿初。
秦氏无法,知道女儿虽然打定主意韬光养晦,但唯有她喜欢的医术,要是限制了她,那比死还难过的。因只好解释道:“妞妞倒是会些岐黄之术和偏方儿,我在乡下时,有一次犯了很厉害的偏头痛,恰好那里有个大夫很好,过来用了针。妞妞纯孝,想着学会了日后替我针灸,因跟着那先生倒学了几年,连那先生也赞她有天分的。”
蓝氏笑道:“真没想到,六姑娘年纪幼小,平日里也不声不响,竟还有这样一门好手艺,难道咱们女人里,也能出一个杏林国手?”这话却是有些居心不良了,秦氏淡淡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什么杏林国手?嫂子别笑话她,只是学了这个,闲时我犯了头痛病,替我用针罢了。”
洛槿雪在一旁笑道:“婶婶也不用太过谦虚,六妹妹懂得东西着实不少,就如今儿那悠悠果,若不是听她说,我们也不知道这东西能吃的。蕊妹妹高兴地什么似得,我就没见她那么高兴过,这都是六妹妹的功劳。”
“悠悠果?那是什么?”康老太君皱了皱眉头,洛槿初却是心里咯噔一跳,暗暗瞟了洛槿雪一眼,见她眼中暗藏得意之色,她心里明白,这是上午宫羽和洛善与自己在草药园子里呆了一会儿,让这位姐姐心里不舒服了。
心中暗暗咬牙,却是不等洛槿雪再说,便步出去,假意惊慌道:“那是常见的东西,我在乡下的时候也喜欢吃,爱它那个甜味儿。因此看见蕊妹妹问,就给她吃了,老祖宗,我知道错了,不该给蕊妹妹乱吃东西,呜呜呜……”说着说着,竟掩面哭起来。
如此倒把康老太君等人吓了一跳,当下洛夫人连忙道:“好孩子别哭,姑母都听你蕊妹妹说了,说是你给她吃了极好吃的东西。没事儿没事儿,来,姑母给你擦擦眼泪。”说完便离座来到洛槿初面前,用帕子替她擦着眼睛。
宫蕊气咻咻看着洛槿雪,大声道:“我喜欢吃悠悠果,四姐姐也不是没吃,当时不是还说好吃吗?怎么一回头,便把六姐姐说的哭了?”
洛槿雪这个冤枉啊,她是故意在言语里暗藏祸心不假,但天地良心,自己那番话,明明是用褒奖的语气说出来的好吧?怎么就把洛槿初说哭了?因也委屈道:“我……我也没说什么啊。”
秦氏连忙站起身打圆场,又把洛槿初从洛夫人那里拉了回来,淡淡笑道:“叫姑太太见笑了,我们家这个刚从乡下回来,她性子又柔和,如今怕是有些敏感,妞妞,你这是做什么?你四姐姐是夸你呢,只不过以后不要做这些事了,那野地里生长的东西,你也敢给姐妹们吃?以为都是你这种从乡下摔打着长大的吗?”
却听楼夫人笑道:“六丫头也没做什么错事儿,涛儿媳妇别说她了,不过你刚刚那话正经不错,要么怎么着富贵人家生的孩子,都愿意起一个贱名儿呢,又说穷人孩子早当家,可见那摔打过的孩子,倒更不错。咱们虽然是侯府,孩子们也不用太娇惯着了。”
洛槿雪都想哭了,她心里这个委屈啊。楼夫人是宫羽的外婆,大伯母膝下两个女儿都已经订了亲嫁了出去,只剩下个庶女,宫家若真是要和洛家联姻,便该在二房这边的几个女孩儿里挑选,如今楼夫人这么说,不明摆着是偏帮洛槿初吗?只是哭两声罢了,就惹得大太太对她这么有好感,日后还了得?
只是虽然洛槿初哭了一场,得了这几句安慰,洛槿雪心里却是不愿意学她的,显得自己像她一样懦弱无能吗?
于是当机立断之下,便站起身来,走到洛槿初面前盈盈一礼,笑道:“四妹妹别哭,是姐姐不会说话,姐姐其实是夸你呢,妹妹却想到哪里去了?咱们姐妹间日常说话,若还要顾忌着这个顾忌着那个,这可还怎么处?”
洛槿初也连忙擦干了眼泪,施礼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谨记了。”模样却是越发可怜可爱,洛槿雪盼着她多说几句,所谓言多必失,偏这时候她又不说了,只气得心中暗暗咬牙,不知面前这个妹妹究竟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个小风波过后,洛槿初便仍回秦氏身边坐下。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眼看天色更晚了,便都起身告辞,就听康老太君对夏氏道:“六丫头看上去身体有些弱,到园子里住的话,别的也还罢了,她的住处却是要好好儿修一修,如今入了冬,务必要暖和一些。”
原来府中这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姐妹都是住在园子里,如同《红楼梦》中宝黛姐妹们住在大观园中一样。不过因为女孩儿们依恋父母,所以各房中也有她们的住处,有时候她们也经常会回去住一段时间。
这里洛槿初听到康老太君关心自己,心中不由得大大松了口气,暗道大宅门虽然是不好住,几个姐妹如今看来勾心斗角也是免不了了,有时候我不想惹她们,她们偏要来招惹我,这可也没办法。只不过无论是太祖母,还是大太太,还有外祖母,倒都是关心我的,侯门高户中,能有这么点儿亲情,已经不易了。
因晚间回房,洛槿初便缠着秦氏道:“母亲,我不想去园子里住,只想和你一起住着,母亲,你不能想想办法吗?”说完却见洛涛走进来,笑骂道:“你啊,就别在爹娘面前装这副可怜样儿了,园中都是你的姐妹,又不是老虎能把你吃了。以我家妞妞的才干,去了园子里,不欺负别人就该偷笑了,还怕别人欺负你不成?”
洛槿初一听老爹的话,知道自己的哀兵之策已经被识穿,心中不由得后悔,暗道早知今日还是避免不了回府,当初实在不该在父亲面前原形毕露,唉!失算啊失算。”
果然,过了六日,夏氏便说园子里给洛槿初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让六姑娘有时间就搬进去。
这些日子洛槿初为了报复老爹,每天晚上都缠着秦氏到很晚,早已被洛涛视为洪水猛兽,恨不得拿大扫帚打出门去,一听说住处收拾好了,就立刻让洛槿初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