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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初初,醒一醒,咱们该去拜见老祖宗和爹娘了。”
耳边响起熟悉的温柔声音,洛槿初不睁眼,只喃喃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卯时三刻了,今天早上该拜见老祖宗和爹娘,不能赖床啊。”秦锋轻轻刮了洛槿初鼻梁一下,下一刻,就见把头埋着如同一只猫咪般睡在被窝中的洛槿初猛然坐起身,惊叫道:“秦锋,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睡糊涂了吗?竟然忘了昨日咱们已经成亲?”秦锋嘴角噙着一抹笑,伸手掬起一缕顺滑的青丝把玩。
“对哦,已经成亲了,连洞房都……”洛槿初喃喃自语,说到此处,不自禁脸上便是一红,看着秦锋怒目道:“都是你,昨天晚上是我第一次,你……你也不悠着点儿,弄到我现在腿脚还是软的,腰也好痛……”
秦锋嘻嘻笑道:“是夫君的错儿,但也不能全怪我啊,谁让你那么诱人的?我一看见你,就把其他都忘到脑后去了。”一边说着,就把目光挪到洛槿初乳鸽般的胸脯上,小声道:“真看不出来,虽然不大,但是摸上去手感真好,又软又绵……”
“混蛋,给我滚开啊。”
洛槿初抓狂大叫,一脚把秦锋踢到床下,一边气呼呼道:“不用狡辩了,反正你就是不体贴不温柔不顾我的感受,哼!”
“冤枉啊,为夫真是比窦娥还冤枉啊。”秦锋故意扑到洛槿初身边小声喊冤,忽听门外一声咳嗽,接着一个声音道:“世子爷和奶奶该起了,你们谁进去叫一声儿。”
“是罗嬷嬷。”
秦锋小声对洛槿初道,罗嬷嬷是公主身边得力的人,秦锋和洛槿初身边都没有乳母,所以公主特地将罗嬷嬷派了过来,因此就连秦锋,也不敢违逆,当下便笑道:“嬷嬷,我们已经起来了,让香草打水进来洗脸。”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罗嬷嬷声音里带了笑意,这里洛槿初便看着秦锋,冷哼一声道:“喂!你不会在新婚第二天早上,整出什么通房小妾拜见正室奶奶的好戏来吧?”
“怎么会?”秦锋摇头失笑:“你这脑袋里都想的什么啊?我虽不是君子,却也持身甚正洁身自好呢。”话音落,见香草和自己的大丫鬟如意带着几个小丫头捧了洗漱用具过来,于是便和洛槿初梳洗了,又在罗嬷嬷和香草如意的陪同下往上房来。
公主府对于洛槿初来说也算是熟悉了,只是她来过多次,却也没见过秦锋祖母的面儿,听说这老太太潜心向佛,素日里只在府中佛堂里住着,也不用晚辈们请安问好,倒是颇有《红楼梦》中贾敬的做派,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老太太向佛,不是信奉道教,想来不至于炼丹把自己给吃死。
若说对这老太太没有一点儿好奇心,那是不可能的,洛槿初怎么也想不出来,秦守秦宇两兄弟都闹成这样儿了,老太太为什么不做主分家呢?也许分了家,秦守还能弄个爵位,也就不至于对秦宇有恨了吧。当然,这也只是她的猜测,不论如何,秦守虽然她没见过,但梁夫人那笑里藏刀却是瞒不过她的,宣亲王府今天暗斗正酣,不全都是因为这个爵位吗?老太太何不大大方方分家,也许秦家就能成为京里唯一一户一门两爵的人家,那该是多大的荣耀?秦宇和秦锋两父子也不用纠结了。
一边想着,便来到上房,洛槿初又好奇起来,暗道公主的肚子已经凸显出来了吧?这见儿媳妇的日子,难道她还能不露面儿?若是露面,以秦锋那么毒辣的眼光,岂能不现出端倪?嘿嘿,揭破了多好啊,这婆婆也太保守了些。
“小心门槛儿。”
正想的出神,忽觉胳膊一紧,接着秦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洛槿初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只顾着想事儿,差点儿就被面前的门槛绊倒了,她看向秦锋,吐了吐舌头,然后调皮面色一收,摆出一副大家闺秀的端庄淑宁貌,跟在秦锋身后款款走了进去。
不过这份装出来的沉稳闺秀差点儿在看到梅妆公主后破功,洛槿初猛然瞪大了眼珠子,不敢置信看着公主肚腹和腿上搭着的那条毯子,心想纳尼?不会吧?公主为了瞒她儿子,要装残废吗?
果然,下一刻,就见秦锋惊恐上前,看着梅妆公主大叫道:“母亲怎么了?您的腿莫非受伤了?”一边说着,就要上前揭开毯子查看情况,却听梅妆公主咳嗽了一声,沉声道:“胡闹,娘的腿没事儿,不过是今儿早起,觉着身子有些发寒,你快去和你媳妇站着,给我们敬了茶后,还要去老祖宗处呢。你大伯和大伯娘这会儿想必也在。”
秦守与京中官员勾结的事,秦锋并没有告诉父亲,知道定会惹他伤心,总之,现在苏州那边还有点儿尾巴,等到一切成为定局,金湛来信详细说明情况后,他才准备把朝中的幕后黑手说给父亲听,让他去对付。原本秦锋是想自己来处置的,然而他如今日夜练兵,出征在即,注定没有这个精神了。而一旦出征,后方不稳是大忌,到时将对方告之父亲,为了自己的安全,父亲一定会不遗余力铲除那人,以解自己后顾之忧,这便是秦锋想要看到的结果。
因而此时听见母亲这样说,他心里就有些不自在。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看外面天色,方对洛槿初道:“初初等一下给母亲诊治一番,如今天气炎热,从前母亲并无畏寒之症,怎么这么几天功夫就添了这样症状呢?”
洛槿初忍笑忍得着实辛苦,却碍于公主在座位上直打眼色,只好强忍着答应,接着夫妻两个给驸马和公主磕头敬茶,每人得了一个大红封,秦宇方领着他们前往老太太的屋里去,梅妆公主则以畏寒为由,留在自己的房中。
秦家这位老太太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不过大概是一心向佛的缘故,所以七情六欲都淡薄了,看见孙子成婚,倒也没有什么兴奋欣喜之情,受了小两口的头,又赏了红封,说了几句场面上的话,便起身仍回佛堂去了。这里梁夫人便对洛槿初笑道:“老太太惯是这样,如今已经全部吃斋了,并非不把你们两个放在心上,侄媳妇莫要心里不舒服。”
洛槿初笑得无比诚恳,带着一点点新娘子的娇羞,真挚道:“大伯娘说哪里话?恰是老太太潜心向佛,方有佛祖保佑咱们这一大家子兴旺安宁,侄媳心中只有佩服感动,若有怨怼,哪里还是个人了?”
梁夫人一窒,心中暗暗咬牙,心想不得了,这洛家的女孩儿竟是比我唱作俱佳呢,还佩服感动,亏她怎么说的出口,也不牙疼么?我才不信她真佩服感动呢,唔,看来此女心计隐忍实在高明,日后我不可不防。
心中想着,面上却愈发笑得灿烂,点头道:“你这样想,我就放心了。老太太镇日里在佛堂,不管事儿,公主身子又娇弱,我每日里忙的脚打后脑勺,好容易盼着侄媳妇来了,这一回总算有了帮手。”
话音刚落,便听秦锋笑道:“初初,大伯娘向来眼高的很,两个嫂子尚未得她如此看重,偏偏就看上了你,若是你不好好努力打理好这些事务,倒对不起大伯娘的托付看重了。”说完又对梁夫人笑道:“大伯娘这提议正合我意,初初于这些事上很通的,有她帮衬着,大伯娘该好好歇一歇。前些日子我爹娘还和我说,这些年来,府中事无巨细,都是大伯娘打理,着实把你累坏了,如今总算初初嫁了进来,也算是有人帮你分分担子。”
梁夫人不过是卖弄自己的才干功劳,另外说这话也存着警告之意:你个小丫头认清楚谁是这府里当家做主的人,好儿多着呢,不然,就算你是世子夫人,我若想卡卡你,你也得生受着。
谁能想到这无心之话竟立刻让秦锋抓住了痛脚,当下一张脸都有些不自然了,却还要拼命挤出笑容。洛槿初看着,心中哈哈大笑,因欣赏了一会儿,直到梁夫人面色都有些发白,她才对秦锋笑道:“你胡说什么?这府里事情大伯娘管理的井井有条,我凭空哪里插得下手?且慢慢熟悉着再说吧。”言罢又对梁夫人笑道:“大伯娘休要听他的,我如今连府里还未曾熟悉呢,哪里就能管事儿。”
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堆上满脸的笑容,她可是再不敢试探了,因忙道:“侄媳妇说的是,亲王府这么大,各种事情千头万绪,你们两个正是新婚燕尔,自该亲热甜蜜一下,等什么时候侄媳妇有了空闲,我再好好教她,以她的聪明,不出两个月就成手了,到那时,自然就可以帮我分担辛苦。”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何苦吓她?我看她刚刚脸色都白了,可见是吓得不轻。”目送梁夫人远去,秦锋冷笑一声,握了洛槿初的手一起往回走。听见爱妻的话,他便笑道:“我倒是奇怪,你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了?明知道她是什么样人,我以为你刚刚就会顺水推舟呢。”
洛槿初笑道:“别傻了,顺水推什么舟?我这会儿夺她的权,她不把我往死里恨呢?即便要夺权,也要等各项都暗地里熟悉了之后,更何况,我现在心里还有一件大事,恐怕倒是没工夫理会她。”说到此处,不由得又疑惑看向秦锋,小声道:“怎么了?你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何故刚刚竟是一点儿台阶都没留下?你这大伯娘又做了什么好事儿气到你了?”
秦锋苦笑道:“我自认为修养定力都不错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罢了,告诉你也无妨,只是别和我爹娘说去。”
洛槿初点点头答应下来,心中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暗道了不得,真不知那大伯娘是做了什么好事儿,竟让秦锋这头吃人不吐骨头的腹黑狼都露出獠牙来了,他平时可没有这么沉不住气。”
“苏州的事情差不多了,前两天金湛来了信儿,呵呵,你想不到吧,那幕后黑手之所以如此大胆,背后竟是有掌腰子的人……”说到这里,他看向洛槿初,果然,就见爱妻皱眉道:“是你大伯娘?不对,她一个女人家,哪里影响的了朝堂高官?”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淡淡道:“是你大伯父?”
秦锋点点头,面上表情一刹那变得悲愤起来,喃喃道:“其实我知道大伯父和大伯娘对我爹娘不满,只是我总想着,两人是兄弟,恰是血浓于水,哪里想得到,他们……他们竟然能到这个地步,对自己一奶同胞的弟弟和嫡亲侄儿竟也能下得去手。”
洛槿初冷笑道:“被利益熏了心肠的人,在利益面前,哪里还管你什么同胞弟弟嫡亲侄儿?莫非你竟是现在才看清?那真真可笑了。叫我说,纵然恨,也不该这会儿才恨上,你不想想,当日你是怎么离开王府的?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啊,你大伯娘没有丈夫的默认和支持,就敢起歹毒心思?不怕被你大伯发现,一纸休书之后,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吗?”
秦锋一直沉浸于这一次大伯父的背叛之中,却是没想到这一层,他从小离家,嘴上再怎么硬,心中始终是把这份亲情摆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不然不能回来后因为爹娘对他好,便毅然留了下来,且十分孝顺。因此心中一直觉着这一切都是大伯娘不甘心搞的鬼,从未想到这一切都是在大伯父的默许之下,也就难怪这次事情一出来,他会伤心愤怒到几乎失去理智。就是因为打击实在太大了。
然而此时被洛槿初一语惊醒,不由得整个身子都如坠冰窖之中,好半晌方铁青着面色道:“是了,你说得对,我竟……从没有想过这一层,呵呵!委实没想到,却原来,我嫡亲的伯父心中早恨不得我死……”
“好了,你别这样,让下人们远远看见了,还以为新婚第二天我就给你气受呢。”洛槿初伸出手去捏了捏秦锋的脸,微笑道:“管别人做什么?自己问心无愧就好。秦锋,你是江湖上闯过来的人,便该快意恩仇才是,休要学那些窝窝囊囊的贵族子弟,受着什么礼义廉耻的教育,顾念着亲情,对这些陷害打击无能为力,那样我可瞧不起你。”
秦锋面色慢慢恢复过来,只是还有些苍白,喃喃道:“你放心,我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大伯父不仅仅是要往我脖子上架刀子,连我父亲,看他的意思,也未必是想放过的。如此这般,我难道为了什么伯侄情分,却连父子之情也不顾了?”
洛槿初笑道:“正是这样说,不过叫我说,驸马未必就不知道这些事儿,江南的事情,你大概还瞒着吧?呵呵!我却觉得没什么必要。不过也是,若驸马爷自己狠不下心,你揭破了倒让他为难,不如冷眼旁观着,真到了不像话的地步,那会儿却也别怪咱们不客气了,人家步步紧逼,咱们仁至义尽,还想怎的?”
秦锋点头,只觉着洛槿初所说,无一不合自己心思。似她这般勇敢果决,换了其他的名媛千金,再不可能。只怕连话也未必敢说的这么明白。因心中一阵热流涌上,暗道无论如何,上天对我终究是眷顾的,伯父虽然狠心,然而我却有初初,只要有她在我身边,刀山火海算得了什么?何况只是些阴谋诡计陷害,难道我应付不来?
正想着,忽见路六儿迎面赶过来,看见夫妻两个,忙行礼问安,接着嘻嘻笑道:“奶奶,刚刚侯府有人来报信儿,说是三爷中了进士,昨儿报喜的人都上门了才知道,今儿过来和您说一声,让您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