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槿初没再说什么,回忆起昨夜和秦锋说的话,这一次去边疆,不仅仅是要面对凶狠的鞑子和那令人谈之色变的绝杀阵,只听之前何秋澄所说,便知己方军队内部也有大问题的,更何况,秦守虽然在秦宇的反对下没有随在大军之中,可他之前就是边疆有名的将领,军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人,所以这一行吉凶究竟如何,还真是不太好说。
闲言少叙,只说秦锋率领二十万大军,一路跋涉,终于在一个月后到达边疆五百里之外。
这一个月里,众人都没闲着,秦锋利用一切时间,在其他将领的辅助下加紧训练军队,并且和下面的将领士兵同饮同食,用他的话说这叫爱兵如子,增进将兵感情,务求将来上了战场可以配合默契,如臂使指。用洛槿初的话说来说就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努力增进干群关系。
原本加加劲儿就可以在酉时前到达边塞第一城——雁城,然而秦锋却是在傍晚时分下令全军扎营,明日一早前往雁城。
“这是何必呢?今夜进城不好吗?”
直到半夜,秦锋方在外面巡守回来,洛槿初替他盛了一碗粥,一边道:“都有些凉了,若是进了城,倒还能吃一顿好的。”
秦锋伸了个懒腰,接过粥碗,就着桌上的小黄瓜风卷残云般吃完,接着等下人们收拾了碗筷出去,他方一把抱住洛槿初,微笑道:“明儿让林将军带队赶赴雁落关,我和你还有何大哥柳先生等留下来,咱们自己去。”
“不是吧?你这个主帅竟然要抛掉大部队?搞什么?”洛槿初这一惊非同小可,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锋,却见他面色逐渐凝重起来,肃容道:“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边军如今内部糜烂的事情吗?”
洛槿初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你不会是要在这个时候微服私访,然后整顿军纪吧?这……这可是战时,你这样做合适吗?不怕士兵反弹?”
秦锋冷冷一笑:“士兵怎会反弹?你要知道,受剥削受欺压的都是底层士兵,三十万大军里,能得利者不过是几千人罢了,这其中,大部分还只是沾沾手,有戴罪立功的余地。”
“就算如此,这也太冒险了,秦锋,我觉着这时机不对。”洛槿初皱眉劝着,却听秦锋叹了口气,淡淡道:“我又何尝不知?然而边军如此糜烂,再不整顿,只怕就是兵败如山倒了。皇上并非不晓得这些猫腻,然而涉及到军权,总是要慎重,却没料到,还不等他布置成熟肃整军纪,鞑子就来了,若是等到我匆忙上阵,你说,身后有这么一群胡作非为醉生梦死的窝囊废,我能打得了胜仗吗?”
“也是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洛槿初叹了口气,然后抓抓脑袋:“不过至于像你说的这般厉害吗秦锋?怎么说,边军也支持了这三个多月,若真是像你说的那般不堪,只怕早就兵败如山倒了吧?还能等你过来?”
秦锋哼了一声道:“那不过是鞑子在试探,若非下面士兵齐心协力,这两年皇上又有一些布置,你以为,这雁落关还能守得住?”
“这么说,非办不可了?”话说到这里,洛槿初便知秦锋是不会改变心意的,其实想想也对,这可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战争啊,不先整肃军纪,士兵怨气冲天,将领贪得无厌,这样的军队,别说秦锋,就是大罗金仙下凡,也扭转不了局面。
“是,非打不可。”秦锋看着爱妻的神情,便知她也了解这件事的重要性了,因搂住她,轻声道:“别怕,有我呢,该怎么做,我心中已经有了谱。”
“嗯,我不怕,只要有夫君在身边,我就不怕,你可是心黑手狠的大灰狼。”洛槿初一笑,攀住秦锋脖子:“不过,你打算从哪里下手呢?这边军糜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大战在即,难道你还要扮演包青天?只怕鞑子不会给你这个时间吧?”
“就先从雁城下手,到时候,你便知道为夫的手段了。”秦锋说到这里,目光猛然火热起来,一把将爱妻压在床上,小声道:“或者说,娘子现在便可领教一下为夫的手段,如何?”
“你这不正经的,明日还要办事啊,你你你……”洛槿初本来还想着这件事,心中也隐隐明白秦锋这一路和众将士把关系经营的如同铁打一般的用意,然而还不等再深入想下去,就被丈夫压住,眼看对方那热切眼神,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虽是恨恨叫着,身子却早在对方的撩拨下软了下去。
算了,反正明天开始,恐怕很长时间内,也享受不了鱼水之欢了,倒不如这一夜纵情尽兴一些,洛槿初想到这里,便越发放任了自己,任秦锋一次一次将她送上欢爱的巅峰。
第二日一早起来,秦锋已经不在身边,洛槿初伸了个懒腰,猛然哎哟一声,伸手捶了捶后腰,一边咬牙切齿喃喃自语道:“这个混蛋,我就不该心软,气死我了……”
“奶奶起来了。”
环儿蹑手蹑脚从门外进来,看见自家奶奶坐在床上,不由得一下子绽开笑容,洛槿初看了她一眼,咕哝道:“做什么?贼眉鼠眼的。”
环儿撅起嘴巴,小声道:“谁贼眉鼠眼了?是爷出去的时候特地吩咐香草姐姐,不许我们进来扰了奶奶睡眠,奴婢这都在门外看好几回了,没想到这一次进来,奶奶就醒了。”
“你们爷去了哪里?”昨夜放肆纵欲的下场就是洛槿初这会儿的腰还是软的,她心中很是佩服秦锋,一直以为一夜七次郎之类的不过是小说里yy罢了,哪想到昨夜自己竟然经历了一回。她就奇怪了,一夜七次之后,那混蛋究竟是怎么能够做到精神奕奕起床的?
“爷出去了,奴婢们原本想着叫醒奶奶一起,谁知爷说不用,刚刚奴婢过来时,看见大军都开拔了,奶奶,您说爷不会是想甩下咱们吧?”
“什么?大军已经开拔了?现在是什么时辰?”洛槿初大吃一惊,抬头却看见窗外强烈的太阳光洒进来,而不远处的环儿张着嘴巴,好像看怪物似得看着自己,呐呐道:“已经辰时末了,奶奶这一觉就睡到了太阳晒屁股……”
小丫头不等说完,洛槿初的脸都红了,这里香草恰好走进来,不由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太阳晒屁股,出了门就撒野了是不是?什么话都敢说,奶奶都醒了,还不赶紧去打水给奶奶洗脸?”
环儿吐了吐舌头,一溜小跑出去,这里香草便服侍洛槿初起床,一边道:“爷说回来吃早饭,只是奴婢看着大军都出发了,奶奶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没什么,等他就是了。”洛槿初已经知道来龙去脉,自然不会慌张,梳洗后出了门,只觉腰腿还是有些发软,幸亏走了几步之后,也便慢慢恢复过来了,这时丫头们摆了饭,何秋澄梅姨娘柳先生白玉等也全都进来,他们也是对大军出发,却把自己等人留在这儿的事充满了疑虑。
洛槿初还不等解释,秦锋便从外面进来,看见一圈人,他便笑道:“大军已经先行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进雁城。”
他既这么说,柳先生等人如何还不知他是有计划了?因此也不多问,当下默默用完早饭,秦锋却还让大家等一等,柳先生不耐烦,背了药材筐和洛槿初去周围山脚下采药。
“师父,你这次来边疆,不会就空着手吧?药林里一些应急的药材,总该带些来是不是?”这一路上洛槿初还真忘了这茬儿,此时和师父一起采药,才猛然想起来,不由得连忙问了一句。
柳先生呵呵笑道:“这还用你说?着实是带了些止血消炎的好药,都在马车里装着呢,不过是你没注意。是了,回头我给你开一张清单,等到将来凯旋回京,这药苗的事儿,就要着落在秦世子身上了。”
洛槿初满头黑线,愤愤道:“您老人家也真敢说,这可是您自己从药林里取出来的吧?凭什么要我们去陶登药苗?您老倒是能享清闲。”
柳先生哈哈一笑,摇头道:“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会儿就替你丈夫打抱不平了?别忘了,你可是我徒弟,有事弟子服其劳,我这么大岁数了,难道连支使徒弟女婿也不行?他身份再高,谁让他娶了我的女弟子呢?”
对师父这番理论,洛槿初也觉着没法儿反驳,只好暗中翻了翻白眼,忽然间又想起一事,看向柳先生道:“是了,那涕零果师父带来了吗?那东西若是做了药,在这战场上可是有大用的。”
柳先生笑道:“还用你说?你给我的那株涕零果共做了六十丸药,其实这已经不少了,只不过边疆战争一起,人命……唉!只怕用在这里,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说到这里,洛槿初心里也觉着有些沉重,而且她十分明白,这涕零果做的药是不可能给下层士兵用的,那要等到将领们遇险休克时才可能用,无论在她心中,是怎么奉行众生平等的道理,她也不得不承认,一个高级将领的生死,的确就是要比一个普通士兵重要。
想到这里,也没心情和柳先生说笑了,师徒两个约莫采了半筐草药,就见秦锋亲自寻来,大声道:“咱们该出发了,初初,先生。”
“哎。”两人答应一声,走的比较远的白玉也快速跑了过来,只见秦锋换了一身布衣长衫,洛槿初看了两眼,笑道:“又搞什么鬼?怎么穿起布衣来了?”
秦锋笑道:“穿布衣好行事,你们的衣服也准备好了,回去换上咱们就走。”
洛槿初答应了,回去后果然也换了套衣服,这却是套男装,她穿上后,因为本身活泼气质,看上去倒是俊俏中不失英武,颇有几分男儿英姿,就连柳先生等人看了,也笑说这样打扮,倒真像个俊俏的小子。
一行人既是布衣打扮,自然也不能以马车代步,事实上,那马车早已跟着大军通过雁城了。好在雁城距此也不是很远,几个人索性安步当车,一路说笑而来,晌午时已经到了雁城城门外。
“雁城自古便是交通要塞,南来北往的客商多在这里聚集,十分热闹。”眼看着到了城门外,秦锋便向洛槿初介绍着雁城,笑道:“我十年前偶尔来过这里一次,那时候街上真是行人如织,繁华无比。”
“只怕如今见不到世子爷当日的景象了。”忽听何秋澄叹了口气,秦锋一怔,但旋即就醒悟过来,不由得苦笑道:“你说的没错,不然我又何必微服来这里。”
“前面那么多人排队,是什么意思?难道怕混进了鞑子的奸细,所以严加盘查?可是咱们这分明是入城的,又是从中原方向而来,这……查奸细不是这么个查法儿吧?”
随着几人走进城门,不但洛槿初,就是秦锋等人也发现了那排在城门外的长长队伍,一时间,几个人都有些发愣,暗道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