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锋点点头,随即出账对着空气吩咐道:“跟着奶奶,若对方有异动,立刻护着奶奶撤回来。”话音落,不知何方有人答应了一声,旋即一个身影从帐篷外猛然飞出,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洛槿初丝毫不知道就在自己急急往阿布琳娜这里来的时候,丈夫已经召唤出了影卫对她进行贴身保护,这若是知道了,回来秦锋就惨了,以她的性子,那不问出影卫的藏身之处,是肯罢休的吗?
阿布琳娜不过是激动过度,又因为罗布朗朗带来了她父母已亡故的消息,所以受不了这个刺激,身子一软就晕倒了。洛槿初来到后,扎了几针,于是也就悠悠转醒,只是一醒来,眼泪便又忍不住滚滚而落。
洛槿初叹了口气,拍拍阿布琳娜的肩膀,对她道:“看开些吧,生离死别这些都是难免的。人活在世上,固然喜欢开心快乐,然而这些悲伤哀痛也避免不了,恰是如此,才能称得上是一个完整人生。凡事往好处想想,你父母亡故了,但总算爱人还在,而且他一听到你的消息,就立刻派人赶来,十八年啊,如此深情世所罕见,却为你所拥有,这难道不是一种天大的福气?须知多少夫妻朝夕生活在一起,却是同床异梦,生活中没有半丝涟漪,和他们一比,你这爱情虽然痛苦,却也是惊天地泣鬼神不是吗?”
洛槿初一面说,那翻译就一面哇啦哇啦的翻译,西域儿女本就是心胸开阔,此时听见洛槿初这开解,并且渐渐话题就从他父母亡故挪到爱情上去了,因一时间阿布琳娜竟被转移了注意力,收了眼泪点头,又谢过洛槿初。
两人在这里依靠着翻译对话的时候,那罗布朗朗一直在旁边看着洛槿初,炯炯有神的明亮双目里闪过赞赏,感激,欣慰等种种神色,待洛槿初劝好了阿布琳娜,转身出了帐篷之后,他便追了出去,译官随后叫道:“夫人请留步。”
“嗯?”洛槿初转回头,却见罗布朗朗上前,郑重抱拳,哇啦哇啦说了一通,接着译官上前道:“我们……侍卫说,他很感激姑娘能够开解阿布琳娜小姐,还帮她治疗美人泪之毒,所以想送给姑娘一件礼物,请问姑娘想要什么?”
“哇,口气这么大?”洛槿初眨了眨眼睛,现在她有些赞同秦锋的话了,听这位侍卫的口气,好像富有四海似得,可他全身上下,似乎也就腰间那把镶了宝石的刀还值点钱不是吗?
不过洛槿初旋即就为自己这种“势利”想法而脸红了,人家是真心感激自己,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啊,自己竟然还有这么不屑一顾的想法,洛槿初啊洛槿初,你什么时候也变成这样了?潜移默化真可怕,都是秦锋那家伙,他自己不好也就算了,竟然把你也带累的这么无耻了。
无辜躺枪的秦元帅还不知道妻子把她黑化的原因都归在自己头上了,不然非得跳脚大叫不可:黑化?笑话,你原来就不白好不好?
端正了态度之后,洛槿初立刻正色推辞,然而没想到这罗布朗朗一定要送,考虑到西域人民都是非常热情,要给你东西你不收还不行的性格,最后洛槿初强忍住自己的口水,硬生生把目光从那把宝刀上挪开,落在罗布朗朗帽子后面那几根羽毛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那几根羽毛非常艳丽,应该也不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洛槿初就记着自己好像从哪里看到过,在某些地方,羽毛也是地位的象征,所以她不知道自己开口要这个的话,会不会显得太唐突太贪婪,万一人家那鸟羽毛是一根已经灭绝了的鸟羽咋办?
她这心里正纠结着呢,却没料到罗布朗朗已经看出了她的心思,微微一笑,他从帽子的后面摘下一根羽毛递给洛槿初,哇啦哇啦说了几句。
洛槿初看到一旁的译官面上露出十分惊讶的神色,都等罗布朗朗说完了,他竟然也没回过神来,于是便知道这羽毛果然是不简单,刚要说话,就见男人似是催促了译官一句,于是那译官转过身来道:“我们……罗布说,在西夏国,男人帽子上的羽毛只会赠给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妹妹,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罗布愿意和你结为兄妹。”
“妹妹?”洛槿初喃喃出声,忽然想起远在京城的洛唯洛善等人,还有那个一直宠着自己,不遗余力帮着自己的宫羽表哥,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此处,心中不由泛上几丝惆怅,她心想我又不是没有哥哥疼爱的人,何必还要认哥哥呢?一面想着,正要拒绝罗布朗朗,却看到对方满是笑意和期待的眼神,那目光竟是十分温暖,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几位哥哥,鼻子一酸,竟险些掉下泪来。
“好。”洛槿初干脆的点头:不管了,哥哥就哥哥,难道哥哥多还是坏事吗?府里几位哥哥虽好,不过比起秦锋,他们可都是文人。这个结拜大哥要是认了,那可是西夏国第一高手,将来秦锋那厮敢欺负自己,一封书信寄过去,让大哥来给自己报仇,哇,真是怎么想怎么爽啊。
洛槿初越想越兴奋,罗布朗朗看到她的目光,心中便知她也高兴起来了,非常满意,译官看了看两人,十分无奈的样子。然而罗布朗朗正在兴头上,西夏男儿,也不像中原这般繁文缛节,当下兄妹两个就跪在地上,撮土为香,向上天磕了三个头,每人说了几句誓言,这便成了。
站起身后,罗布朗朗指着自己的脑袋,示意洛槿初把手中羽毛插上发髻去,于是洛槿初照做了,插完后用手抚摸着那鲜艳尾羽,只觉十分有趣,不由得咯咯笑起来。
“好了大哥,你照顾阿布琳娜姐姐吧,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哦,那个……我先回去了。”洛槿初说完,就忍不住抹了一把汗,心想自己找的什么烂借口啊?身体虚弱?阿布琳娜之前在山林里那也是所向披靡啊?武长歌都差点儿着了她的道儿。
不过转念一想,罗布朗朗肯定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自己胡搅蛮缠说解毒期间病人身体自动进入虚弱状态,这也是完全能够说得通的。
就这样一面走一面想,不知不觉便回到帅帐中,秦锋却是不在。洛槿初正要找路六儿问问丈夫去了哪里,就见秦锋从外面进来,看见洛槿初,还不等说话,便惊叫一声奔上前来。
“这……这东西谁让你接受的?”秦锋一把拔下洛槿初头上的羽毛,铁青着脸吼道:“你……你太胆大了,知道这是什么含义吗?就敢往脑袋上插?这是西夏男子向心爱女子示爱的东西你明不明白?”
他一边吼着,就要将那根羽毛撕烂,洛槿初不顾一切扑上去拦住,河东狮大发神威,低吼道:“秦锋,你脑袋是进水,不对,进醋了吧?人家认了我做妹妹,才把这东西给我的,什么心爱的女人,你也不看看他那年纪都可以做我爹了,还是说,你敢怀疑我?”
“哦……妹妹吗?”秦锋想了想,似乎西夏国的确有这么个规矩,女人出嫁时,哥哥就会在妹妹的头上插一根羽毛,以此来告诉男方:我妹妹是有娘家哥哥撑腰的,你要是敢欺负他,大舅哥饶不了你。
想到此处,心中怒气尽去,秦锋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两声,强词夺理分辩道:“唔,是吗?还有这种说法?嗯,我都没有听说过。”
“少来。”洛槿初还不了解他,闻言白了一眼,冷哼道:“你要是没听说过这种说法,现在就肯偃旗息鼓?我怎么不知道你是这么大方的人啊?元帅大人。”
“喂喂喂!就算你知道,也不用拆穿我吧,也不看看我都被你欺负成什么样了。路六儿那小子现在都敢背地里偷着看我,嘀咕我夫纲不振了你知不知道?”
秦锋上前将爱人拦腰抱起,嘿嘿笑道:“我不也是太喜欢你,害怕你被别人抢走吗?那个罗布朗朗,哼哼!虽然年纪大,可是模样却还是……不过也是啊,像你说的,他的年纪,大概都可以做你爹了,岳父大人也要明年才是三十五大寿吧?”
“可不是?也不知道到时候咱们能不能赶得及回去给他拜寿。”洛槿初叹了口气,喃喃道:“还有暖姐姐和三哥哥的事,这会儿也不知成没成,不过有公主和驸马的面子的话,我那外祖父也不会太不近人情吧。”
秦锋也知道这件事,闻言不由哭笑不得道:“你啊你啊,成日里琢磨的都是什么?之前有何大哥和梅如玉,如今又是秦暖和三哥,我看你是不是做媒做上瘾了?如何?下一步打算冲哪一对下手啊?”
“什么下手?混账秦锋,我那是撮合他们,怎么叫下手?以为我是你吗?对齐煜也毫不留情,专下黑手,那可是你弟弟啊,你也好意思横刀夺爱,要脸吗要脸吗?”洛槿初从秦锋身上跳下来,用手刮着脸不住羞他。
“喂喂喂!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横刀夺爱?你什么时候爱他了我怎么不知道?”秦锋哪肯坐视黑锅这么落到自己身上,连忙大声反驳。
“怎么不是爱?姐姐对弟弟的爱难道就不叫爱了?”洛槿初哈哈笑,只论嘴皮子的话,秦锋大部分时间还是要处于下风的,此时见丈夫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她便开心了,之前因为思念京里亲人而泛起的那一丝惆怅也都无影无踪。
夫妻两个难得说笑了一回,正是心情舒畅之时,忽听帐外路六儿的声音道:“爷,奶奶,国师往这边儿来了。”
“国师回来了?”洛槿初忙收了笑容,惊讶的问秦锋。
秦锋点点头:“我刚刚就是去迎国师了,不过明月山那边没探出什么来,所以一听我说罗布朗朗的事,国师就急忙赶过去,怎么,你回来时没遇到?”
洛槿初摇摇头,笑道:“大概老人家心急,用了轻功在树上飞,我在地上走着,可不就是没遇到。”话音未落,便见国师走进来,只看他脸上带着的微笑,秦锋心里便“咯噔”一声,失声道:“国师如此喜悦,莫非那罗布朗朗真的是……”
余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知道国师也定然明白自己的意思。果然,就见国师点点头,摸了把胡子微笑道:“老夫远远看了一眼,确认那位侍卫就是西夏王本人无疑,他不应该叫做罗布朗朗,他的名字就是罗朗。”
“果然。”饶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秦锋还是有些不敢置信,罗朗是西夏王的名讳,这个他知道。然而这件事情实在太过重大,他根本没想到西夏王为了爱人,竟会乔装来此,就算他武功再高,这可是大周军营,三十多万的军队要是想对他不利,那不跟玩儿一样吗?所以即使听到对方名字是罗布朗朗,他也丝毫没往这方面联想,若不是洛槿初忽然说出的那句话,他根本都不会起任何怀疑,更不用提让国师去探看了。
“此子果然是痴情种子,为了一个女人,竟甘愿冒此奇险。由此可见,若是能将阿布琳娜的美人泪毒解除,西夏国这边定会成为我大周的助力。”国师说到这里,便看向洛槿初,郑重道:“如何?夫人可是真有把握,能够将阿布琳娜的美人泪之毒完全解除吗?”
“那当然了。”洛槿初胸有成竹的一扬头:“那可是我大嫂,我当然要尽心尽力,美人泪毒包在我身上就是。”
“大……大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