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世代乃大儒之家,虽从未入仕,但在读书人中地位尊崇。到了沈若晨这一代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传闻他三岁便出口成章,五岁便过目不忘,到了十岁,便能引经据典和治学之人辩论,十三岁起便数次出游,拜访四方文人,到了十五岁便已经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名动大夏。
只不过当时的慕梓悦还在和几个狐朋狗友在泥地中打滚,到了后来更是死皮赖脸跟随兄长到了征西军中,从来没有见过这位名动天下的京师第一才子。
传说中沈若晨品性高洁,不愿入仕沾染俗世之气,只愿一生与书香墨宝为伍,潜心治学,不知道为了什么,居然在正德元年参加了科考,一举夺魁,成了夏云钦继位以来第一个状元郎。
说来也不巧,原本慕梓悦也兴致勃勃地想去琼林宴见识一下这位奇才,哪知道那几天偏生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在家中休息了将近半月,等她重新上朝的时候,才听说那沈若晨去了江南郡做了一名地方官。
如今一见,这才子风采果然不同凡响,这两年得了灵秀水乡的滋润,更是俨如一幅绝品的江南烟雨图一般,空灵隽秀。
这京城第一才子素来接受儒家正统,为朝中清流所景仰,说一句铁骨铮铮也不为过,怎么会对她这个权臣假以辞色呢?
不一会儿,吏部便上折提请此次春闱的主考人选,众臣们都商议举荐了起来,甚为热闹,只有慕梓悦的神思有些恍惚,一直到夏云钦连问了两遍,这才回过神来。
“梓悦,莫不是昨日伤怀,精神还有些不济?若是如此,明日再歇息一日便是。”夏云钦的眼中带着关切。
“有劳陛下挂念,臣只是想得有些入神。”慕梓悦笑着说。
“慕王爷有什么好的人选吗?不防说出来听听。”鲁齐胜颇为矜持地说。他是当朝左相,出身名门,又是进士出身,历年来的科考主考官几乎都由他担任。
“鲁相德高望重,又历任春闱主考,原本本王觉着此人非鲁相莫属。”慕梓悦欲言又止。
鲁齐胜的脸色稍稍沉了沉,旋即又笑了笑:“哪里哪里,王爷太过抬爱了,大家这不都是为了大夏选拔栋梁之才,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俗话说的好,偏听则暗,监听则明,其实放在春闱取士上也是一样,主考官也是人,总会带了些个人的喜好,虽然鲁相是最合适的人选,但鲁相已经连任三届主考,这选出的考生难免会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到时候朝堂之上,都是象鲁相这般老成睿智的,想找一个象本王这般风趣幽默、玉树临风的都找不到,未免无趣啊。”慕梓悦的嘴角带着一抹笑意,神态闲适。
一旁的几个大臣听了都笑了起来,端坐在龙椅上的夏云钦也乐了:“鲁相和梓悦站在一起,的确不够玉树临风。”
鲁齐胜只好大度地一笑:“臣老了,自然比不上慕王爷这般风华正茂、芝兰玉树。”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斜睨了一眼慕梓悦,以退为进:“依臣之见,慕王爷这必然是想毛遂自荐,陛下不如请慕王爷担任此次的主考官,必然能为大夏选出栋梁之才。”
朝中大臣不由得窃窃私语了起来,这慕梓悦虽然大权在握,可若论起文采和资历,当这个主考官却是欠了许多,只怕会激起天下文人的反对。
夏云钦却兴致勃勃地说:“原来是梓悦想去做主考官?依朕看,倒也未尝不可……”
此语一出,底下有些哗然,国子监祭酒首先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事有待商榷。”
方于正沉着脸出列奏道:“陛下,春闱主考,非同儿戏,望陛下三思。”
慕梓悦饶有兴趣地看着方于正:“方大人这么着急做什么?莫不是你有意做这个主考官?”
方于正眼中的愤怒一闪即逝:“下官是怕王爷一念之差,毁了自己的清誉。”
“有劳方大人挂牵,不过,这次方大人可冤枉本王了,本王要举荐的可不是自己,本王要举荐的是——”慕梓悦慢条斯理地说着,故意顿了一顿,朝着那沈若晨看了过去,“沈若晨沈侍郎。”
众人齐齐向沈若晨看了过去,神情各异,就连沈若晨脸上也露出了惊诧之色。
慕梓悦十分满意众人的表情,旋即又朗声道:“陛下,举贤不避亲仇,臣举荐沈侍郎主考,方中丞和俞祭酒各为副主考,且让今次春闱,为大夏带来朗朗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又出来一个,陛下虽然年纪小,但是如果亲们忽视他,他会很生气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