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忘的应该都忘了,不该忘的自然都不会忘,人要向前看才对。”慕梓悦意有所指地说着。
方于正不知道被气得狠了还是什么其他缘故,自管自地拿着茶壶又倒上了一杯茶,慕梓悦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忍住,和气地说:“于正,这茶盅我刚才喝过了。”
方于正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煞是好看,可他居然还是没有拂袖而去,反而又咕噜噜地灌了一盅茶,道:“喝过便喝过,又不是女人,有什么打紧。”
看来这人不知道是在哪里受了刺激,慕梓悦心生同情,想着日行一善,便劝慰说:“你这是怎么了?被你父亲骂了还是打了?好端端的,学什么人家清修,趁着今日里莺莺燕燕的,赶紧挑个中眼的带回家去。”
方于正脸色一黯,定定地盯着她,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她似的:“你说,小安有没有可能没死?”
慕梓悦差点惊跳起来,声色俱厉地说:“于正,你可不要胡说,当时小安战死,那么多兵士亲眼所见,头颅一刀落地,我只来得及抢回来一具尸体,葬在木齐山上,先帝下旨御封为广华公主,容不得你这样侮辱!”
方于正失魂落魄地说:“说不定……说不定战场太乱你们都看岔了……说不定她只是被掳了走……”
慕梓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乱跳,定了定神说:“不可能,你就断了这份念想,要是她没死,怎么会这么久了一点儿音讯都没有?”
“她……她向来喜欢自由自在,说不定是嫌京城羁绊太多,云游天下去了……”方于正喃喃地说。
“一派胡言,不可能!”慕梓悦断然道。
方于正心里明白,若是慕梓安没死的话,万万不可能连老广安王死了也不回来奔丧,只是他一直无法对她忘情,所以便是能骗过自己也是好的。
他勉强牵了牵嘴角,低声恳求说:“梓悦,当时会不会是你看岔了?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想等她回来。”
慕梓悦的脸色发白,半晌才咬牙说:“不会。而且,就算小安没有死,她也不会喜欢你一个文弱书生,你不必痴心妄想。”
方于正的脸色惨白,怅然笑了笑:“我只是想着能再见她一面,至于喜不喜欢,也无所谓了。”
慕梓悦心中一痛,脱口而出:“你想看她的话,就看我好了,看个千遍百遍都没关系。”
方于正怔了怔,终于把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细端详了良久,摇头说:“不,你不是她,她天性狡黠可爱,不会像你这样阴险狡诈。”
“方于正,”慕梓悦终于长吁了一口气,低低地笑了起来,“你醒醒吧,你喜欢的,只不过是你脑中臆想的慕梓安,如果小安回到此处,只怕你没几个月便要弃如敝屣。”
方于正浑身震了震,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脸色迷惘,慕梓悦也不多说,只是抓着桌上的杏脯、瓜仁慢慢地吃着,间或和听风听雨闲扯几句。
不一会儿,方于正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板正的模样,瞥了一眼桌上的零嘴道:“零嘴伤胃,少吃为好。”
“吃惯了,改不过来。”慕梓悦随口说。
“以前小安也喜欢吃。”方于正有些怀念,“我有的几个铜板都被她骗走买零嘴了。”
“她骗走你多少?我还你就是。”慕梓悦有些尴尬地说。
“我听若晨说,你也喜欢吹笛子?”方于正有些奇怪,“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古琴,有一阵还和小安吵得脸红脖子粗的,非得说自己喜欢的东西高雅。”
慕梓悦只觉得后背冒汗,青梅竹马什么的,真的是太不好了!只怕连屁股上有没有胎记都被知道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