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老汉居然掉了个书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姑娘跟着喃喃地念叨了几遍,忽然便扬起脸来,神情欢愉:“大叔,这些日子京城怎么样?没出什么大事吧?”
“出!怎么没出!”老汉有了个聊天的伴,顿时打开了话闸子,“西陵议和了知道不?西陵公主下嫁给了我们的广安王,送嫁到京城的时候,那排场,让人可一辈子都忘不了啊。”
“排场很大?广安王没有被御史台弹劾吧?”那姑娘好像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出了声来,那双眸子弯了起来,分外动人。
“谁敢弹劾我们广安王!”老汉骄傲地说,“他平西陵、杀叛贼,是大夏一等一的大功臣!更难得是他居功不傲,回来后便将军权上缴,宁可做个闲散王爷,视功名利禄于粪土,真是可敬可佩。”
“是是是,大叔你说的对。”那姑娘笑得越发开心了。
“这广安王府可真是厉害啊,不过,还有更厉害的,你猜是谁?”
那姑娘有些不服气了:“谁能比广安王府厉害?”
“瑞王殿下啊,说起那瑞王殿下,姑娘你可能不知道,他用兵如神、攻无不克,据说他身高丈余……”
“不对大叔,这身高丈余怎么可能,他又不是门神!”姑娘笑着反驳道。
老汉振振有词:“姑娘你别不信,瑞王殿下长得高大英俊,他当时成亲的时候,京城里好多名媛淑女可都伤透了心。”
“那有什么,广安王成亲的时候,伤心的姑娘可更多了。”姑娘不屑地说。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伤心的不是瑞王成亲了,是伤心瑞王殿下的痴情,据说他成亲的物件,是广安王府小郡主的灵牌!”老汉说的兴起,就差抓起一块醒木来拍上一拍。
那姑娘忽然不吭声了,脸上微微泛起了一层粉色。
“为了这个,坊间还打起了赌呢,赌瑞王殿下什么时候纳妾另娶,赔率都到了一比十,可人家就是没娶,好好地守着灵牌过日子,还说什么小郡主是去看病了,总有一天会活过来的。”老汉啧啧称奇,“你说要是有这么一个男人这样对你,你是不是这辈子都值了?”
那姑娘有些恍惚了起来,半晌才应了一声:“大叔,我要进城了,我家里人想必都等急了。”
老汉连连点头,刚想说话,骤然间,远处传来了一阵惊雷似的马蹄声,连大地都有些微晃了起来。
“哎呀姑娘,说曹操曹操便到,你运气可真好,瑞王殿下的禁卫军到了,说不准你还能瞧他一眼呢。”老汉兴奋地朝着那个方向张望了起来。
这几日正是禁卫军出城演练的时候,禁卫军分为左骁营、右骁营等五营七十二卫,承担着守卫皇城和京师的重任,一年总有那么十来次出城演练,以免禁卫军无实战经验,缺乏战力。
只见奔袭而来的禁卫军足足有数千人,军纪鲜明,盔甲整齐,刀枪凛然,距离城门数百米时,整个队伍一下子便放慢了速度,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望。
那姑娘也不例外,紧紧地盯着禁卫军一个个地从她眼前走过,那双清亮的眸子仿佛有什么光芒闪动一般,璀璨如宝石。
只是,禁卫军全部进了城,她也没瞧见她想见的那个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行人又走动了起来,她慢吞吞地和大叔道了别,牵着马缰,刚刚走了两步,又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她回头一瞧,只见一片金色的余晖中,一匹黑马如风驰电掣般飞奔了过来,马上一人身着黑衣,黑衣上的金色蟒纹在夕阳中熠熠生辉,他整个人伏在马背上起伏,身姿矫健,行云流水,俨如天神一般。
她的心怦怦乱跳了起来,一下一下,擂鼓般越来越响,好像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样;她张了张嘴想叫住那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梗住了。
眼看着那马就要到了城墙,那人一勒缰绳,黑马矫健地一抬身,“噅噅”一声长鸣,定在了原地。
“亦轩兄……”姑娘喃喃地叫了一声。
夏亦轩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狐疑地四下张望着。
天边一群大雁飞过,传来一阵阵鸣叫声。
夏亦轩转过头来,两个人的目光骤然交接——
秋风在身旁吹拂,人影在身旁来往,时光却好像忽然一下子凝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