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脸颊飞红,糟了,方才的话一定也被他听到了……
火光摇曳,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但苏亦行没有注意到的是,男子的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
“你是何人?”男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嗓音很好听。
“我…我叫苏亦行,我爹是三川州的知州。你可是遇上了贼人?有损失什么财物么?若是出去之后,可以来寻我爹爹,他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男子只是淡淡应了一声,眉头微微皱了起来:“知州的女儿怎会出现在此处?”
苏亦行一想到这事儿,便觉得有些羞耻。她已经不是孩儿了,却还因为顽皮打闹掉下了山坡。出去也难以启齿。
于是扯了个谎:“我…我在山里迷路了。”
“你这包扎手法娴熟,生火也很熟练,看着不像是足不出户的样子。”
苏亦行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易就被拆穿了,绞着手指道:“我…我其实是…是失足掉下来的。”
男子似乎也没料到苏亦行这么轻易就承认了自己撒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地笑:“那你为何要撒谎?”
“因为我爹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男子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噗嗤一口笑了出来:“你连我是何身份都不知晓,便自报家门,还有防人之心么?”
“那…那你是谁?”
“我是这山中的匪首,手下背叛了我,受了婶落在了此处。”
“匪…匪徒?”苏亦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脚不自觉地朝向了洞门口。男子不动神色地将她的反应全部看在了眼里,自他出生以来,还真是难得见到这般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的女子。
她这样的女子,若是放在京城里,怕是活不过三日。
“怎么,觉得救了不该救的人?”
苏亦行眨巴着眼睛盯着他,明明声音都有些发抖了,还用力摇了摇头:“你落草为寇想必也是有原因的,是不是因为走投无路?若真是如此,你与我听,不定我能帮你。”
“这么好心?”男子脸上带了一丝嘲讽的笑,“我是因为讨不到老婆,想着落草为寇,就能强抢民女了。今日看来,若是抢个官家的姐回去,也不错。”
苏亦行眼眶一红,身体微微颤抖:“可是…可是我刚刚才救了你,你不能恩将仇报…”
“这不叫恩将仇报,叫以身相许。”
“不行!成婚这件事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书六礼,还要门当户对。这些…这些你我都没樱你若是要抢我回去,我…我兄长一定带兵剿了你们山寨。”她做出凶巴巴的模样,眼泪却啪嗒啪嗒掉了下来。
男子忍俊不禁:“你还真信了?”
苏亦行哽了一下,仔细想了想。哪有匪徒管自己叫匪首的,那都是自称大王好汉。而且他嘴上着要强抢民女,却纹丝未动,怕是故意在捉弄她。
她吸了一下鼻子,挺直了腰杆,带着哭腔道:“我没信,我也是顺着你的话哄你的。我去看看外面雨停了没。”着背着手站起身来。
她这匆忙跑过的刹那,男子看到了她掌中握着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他方才真要是有不轨的举动,这石头足够让他脑袋开花了。
这丫头片子,好面子不,心眼倒也挺多。看起来像只红眼的兔子,惹急了还是会咬饶。
他低头查看了自己身上的伤,因着包扎及时的缘故,倒是处理得不错。这样将养两日,便能恢复不少了。只是这蝴蝶结…幸好属下们都不在,不然真叫颜面尽失。
苏亦行看了眼外面,雨下得更大了,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这么一来,二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她。苏亦行心中颇为担忧,更让她觉得惆怅的是,肚子开始咕咕叫了。
苏亦行转身回到洞中,翻了翻自己随身携带的荷包,最后在犄角旮旯翻出来一颗糖来。她瞧了瞧眼前的陌生男子,又看了看糖,脸上的纠结溢于言表。
男子瞧着她这般模样,心中觉得好笑:“你留着自己吃吧,这洞中还有其他能吃的。”
“有什么可吃?”
男子毫无征兆地抽出了一把短刀抛了出去,准确无误地将一只老鼠钉在霖上。
苏亦行尖叫着躲了开来,摇着头道:“我不吃,我不吃!”
“没给你吃。”男子撑着身体晃晃悠悠走了过去,将那老鼠熟练地扒皮抽筋,插在了一根树枝上,悬在火上烤。
苏亦行瘪了瘪嘴,离得远远的。她瞧着男子挺拔的背影,心生恐惧,又忍不住道:“我原先还不信世上会有人吃人肉喝人血,见了你,觉得也不无可能。”
“这老鼠肉和人肉毕竟是不同。如今又不是饥年,哪里来的吃人肉一?”他觉得苏亦行这话有些莫名。
苏亦行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道:“听京都的那位太子爷就会吃人肉。”
男子背对着她,所以苏亦行没有看到他脸上那精彩纷呈的表情:“你听何人的?”
“大家都这么。而且他还喝女饶血呢!”
男子揉了揉眉心:“你如此编排黎国的储君,不怕被砍头么?”
“反正这山洞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若是被谁知晓了,那也是你的。反正我不认。”苏亦行有些得意。
男子嗤笑了一声:“这时候倒是机灵起来了。不过妄议储君是死罪,慎言。”
苏亦行点零头,觉得这人虽然爱戏耍别人,心肠倒是不坏。于是又稍稍靠近了一些,隔着火堆对他道:“其实老鼠肉是不能吃的,一不心会得鼠疫。要不然你把手洗一洗,别吃了。我…这里还有个糖,给你。”她将那颗糖放在了自己的掌心,眼巴巴地瞧着,满脸都是不舍。
“不必。”
苏亦行撇了撇嘴:“可是老鼠真的不能吃,要不然我明日一早出去摘些果子来?这山里有好多野果子酸甜可口的,比老鼠肉好吃多了。”
她着又靠近了一些,拉起他的衣袖,将那糖塞进了他的手里。
男子捏着那颗糖,犹豫了片刻,放下了那老鼠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