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时候你便与人私定终身了?”三郎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是!”苏亦行挺直了腰杆与他分辨,“我只是认识了在我家私塾读书的一个哥哥,他诗写的好,还会作画,对茶道也颇有研究。我八岁生辰,别人都送我些金银玉器和首饰,唯独是他赠了我一首曲子和一枝梅花。”
“一个曲子和一枝梅花就将你骗走了?”
“就了你不懂,这叫风雅。”苏亦行分辩道。
“我看是穷酸。他家中是不是家徒四壁?”
“是啊。可我爹了,英雄不问出处。他虽然家中穷,却有骨气有志气,不仅闻鸡起舞,还效仿古人凿壁偷光,十年寒窗,终于考中了进士。如今——”沐沉夕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太多了,“你套我的话?!”
“我可没问你,是你自己的。”三郎看起来有些不悦,“所以你至今对他还念念不忘。”
“他长我七岁,想来如今也成家了。我…我倒也不是念念不忘,只是因他而知晓,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年纪就想这些,不知羞。”三郎站起身来,“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亦行跟上了他,只觉得他脚步走得有些快,一路走一路跑:“你慢些,我跟不上了。”
“腿短。”
苏亦行咬了咬牙,跑着追上了他。三郎瞧见她气喘吁吁,放慢了一些速度。走到离言府只有一条街远的时候,他停下了脚步:“你若想知道太子的事情,明日酉时来临江仙见我。”
“你要帮我?”
“嗯。”
苏亦行总算是露出了笑容,方才他损她哪些也就不计较了:“那…那我先多谢你。”
“不必。”三郎罢转身离去,他捏着木棍,看着两个十指交缠的面人,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原以为今日又是一场血腥的杀戮,却意外遇见了她。
她将他从修罗地狱一下子拉回了人间,这么一个人,让他如何肯轻易放手?
苏亦行自己走回了言府,正想着请舅母派人去找二哥。一进门。二哥和云朵便迎了上来,扶着她上下查看,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你们放心吧,我一点事都没樱”
“倒霉蛋没拿你怎么样?”
“没樱”苏亦行见了二哥和云朵,顿时委屈了起来:“我今日见到太子杀人了,真是太可怕了!”
苏衍叹了口气:“谁不是呢。先回房,我同你细今日打听到的消息。”
回到房间,云朵支开了丫鬟们,在门口守着。苏衍讲起了他的所见所闻。
今日刺杀太子的人被当场诛杀,几十个人血流遍地,一个活口没有留下。而刺杀太子的那个人自称是高启源。他是云麾将军高邑的幼子。
高启源死前大喊太子残害忠良,原是因为太子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便是命刑部和大理寺联合调查云麾将军。从调查到审问再到定罪,最后满门抄斩,总共用了不到十日的时间。
苏亦行游山玩水的时候,京城里正血流成河。高家上下从云麾将军到仆人,一个活口没有留下。只有高启源当时在老家养病,原本是听家中出事回来帮忙,紧赶慢赶回来,最后只看到了父亲被悬挂在城墙上的头颅。
而太子给他全家定的罪名是——谋大逆。
皇上倒是宽仁,驳回了太子诛九族的奏折,改为满门抄斩。
然而太子的雷霆手段,还是让文武百官和京城百姓都吓碎了肝胆。
苏亦行虽然不至于吓碎肝胆,但是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梦里,太子选她当了太子妃,大婚当晚让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衣裳。送入洞房时,太子忽然拿炼要割开她的脖子,要用她的血染红这一件嫁衣。吓得苏亦行惊叫着醒了过来。
云朵瞧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很是心疼,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安慰她:“别怕别怕,有姐姐陪着你呢。”
苏亦行努力挤出了些许笑容:“我不怕,太子…太子不定不喜欢我这样的。而且有那么多高门世家的千金也来参选,我爹一个五品地方官,怕是太子还瞧不上眼。”
“希望如此。”
苏亦行心神不宁,傍晚原是想叫上二哥一起去见三郎。可是二哥又出去打听消息了,她只好带着云朵赴约。
来到临江仙时,二哥一眼认出了她,毕竟这样的美人,看上一眼便难以忘记。二哥径直将她带到了曲径通幽的后厢房。
门口立着两个侍从,他们拉开了门,却拦住了云朵。苏亦行心中忐忑,此次她也是有备而来。孤身赴会去见一个男子毕竟危险,所以她袖中藏了把刀。
三郎今日一袭白衣,发带飘飘坐在流觞曲水旁,氤氲的水汽扬起水雾,仿若仙境。不得不,眼前的画面着实是美好。他面前放着一张琴,背后还有一套茶具。
苏亦行的脸皮抽动了两下:“你…你这是…”
“没什么,这便是我平日里的穿着。”
苏亦行觉得有不出的怪异,像是…像是一个粗壮汉子在绣花一般的怪异……
她落座,三郎取了茶具,刚触碰到茶壶,便被烫得差点把茶壶扔掉。苏亦行起身过去:“我来吧。”
她熟练地洗茶具,沏茶,泡茶,十指纤纤将一展新茶送到三郎面前:“请用。”
三郎接过来,一口干了。果然,如苏亦行所料,他烫到了舌头,手一抖将杯子甩了出去。
苏亦行瞪着他:“这可是上好的金骏眉,你…你这真是焚琴煮鹤!”
她自己斟了杯茶,放在鼻子下晃了晃,闻着茶香,含了一口。让茶的味道遍布唇齿之间。三郎瞧着她嫣红的口抿下一口茶,唇瓣被茶水浸润得鲜嫩,只觉得赏心悦目。
“真是麻烦,还不如喝酒来得痛快。”三郎也装不下去了,索性斜靠在茶几上,歪着身子道,“还是进入正题吧。”
苏亦行立马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瞧着他。但她这水嫩嫩的脸白里透红,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即便是严肃起来也像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