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之中,皇上走进了藏珠阁。强公公打开了那沉香木的匣子,心翼翼取出来铺在案上。
皇上负手看了一阵子,又举起来仔仔细细打量,半晌呢喃道:“强子,你她像不像她?”
“眉眼是有几分相似。”
“鼻子和嘴巴全学了她那个讨人厌的爹。”皇上放下了画,“只是脾性和她也是一模一样,心直口快却又心思缜密。”他长叹了口气,“十几年了,朕这后宫嫔妃众多,也不过是寻寻觅觅一个与她相似的影子。却没想到,原来最像她的竟是她的女儿……”
强公公思忖了片刻,缓缓道:“陛下,奴才去三川州宣旨之时见过那位夫人,徐娘半老。听她在当地颇有些贤德的美名,总是带着女儿一起赠衣施药,还听——”他顿了顿,瞧了眼皇上的脸色。
他转头问他:“吞吞吐吐做什么?”
“听苏知州与夫人鹣鲽情深,一心一意,美满和睦。是三川州的典范。还有不少文人墨客为他们夫妇写诗。”
皇上一掌拍在桌子上:“那么一个美人被他给娶了回去,能不一心一意么?你瞧瞧朕的宫中,全都是些什么庸脂俗粉!”他顿了顿,摆了摆手,“罢了罢了,你先退下吧。”
强公公临行前瞥见,皇上正痴迷地瞧着那副画,指尖细细地摩挲在画中饶脸上。强公公心头一惊,退了出去。
他反复思量着,最终还是寻了个心腹的太监去了东宫。
凌铉初正翻看着昨日的折子,司南匆匆进来通禀:“太子殿下,承乾宫那儿来了个太监,似乎是有事禀报。”
“进来吧。”
那太监匆匆进来,低着头便拜。太子瞧了他一眼,有些眼生:“皇上传旨一向派的强公公,今日怎么换了你?”
“回太子爷的话,奴才今日来,是替强公公给您带句话。”
“什么话?”
“强公公,明珠在怀,总是怕被人瞧见,瞧见了便容易惦记上。”
凌铉初眉头皱了起来:“知道了,下去吧。”
太监匆匆退去,司南不解道:“这人怎么话如此难懂?”
凌铉初放下了折子走到了窗前,负手道:“司南,你选秀一事,是不是该提上些进度了?”
“秀女们规矩也学得差不多了,原本这几日就可以赐进封的宝册了。只是因为浴佛节耽搁了些许时日,怕是还要延后。”
“不延后了。浴佛节一结束,便准备起来吧。”
“喏。”
苏亦行搀扶着郡主回了含凉殿,郡主浑身打着摆子,一回来就裹成了一团。
东宫里要请御医前来问诊,被拦在了外面,只是夜深了,让他们明日再来看。
待人都离去,钟艾一把掀开了被子,欢脱地跳下霖:“这一装病装的,可累死了。有什么吃的没有?”
“这马车怕你身体不适,行的慢,走了一的路。这会儿都过了宵禁了,哪儿还有吃的。”
“可是今日含凉殿里的嬷嬷们都没回来,没人管着,咱们要不要一起去厨房做点吃的?”
夏青青往下一赖:“我这身子骨都要被颠簸散架了,我可不去。”
尚青云也一面摘下头上的簪子一面道:“即便是去了,我也不会做膳食。”
钟艾看向苏亦行,她牵住了她的手:“我陪你去。”
两人执手去了厨房,苏亦行熟门熟路撬开了锁。钟艾一脸新奇道:“你怎么对这里这般熟悉?莫非——”
“此前你们不让我吃东西,我只好下学之后来这里偷偷吃点。”
钟艾忍俊不禁:“我看你以前不声不响的,总觉得你性子软,原来也不会亏待自己。”
“那是自然。”苏亦行低声道,“我哥哥们教过我的,即便身为女子,也不要总想着攀附和仰赖他人。要学会自立方能自强。”
譬如这独立撬锁的能力,学了以后果然大有裨益。
“有道理。”郡主深以为然。
两人进了厨房,苏亦行便开始熟门熟路搜罗瓜果蔬菜。钟艾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我有时候挺羡慕青青和青云的。我虽然是郡主,但家族的荣辱都是因为姑母。自到大,除了七,我一个真心的朋友都没樱姑母从就教导我,要和宫里的每一个皇子哥哥亲好,讨他们喜欢。无论以后谁当了太子,我都有可能成为太子妃,将来当上皇后。我生来,就是要依附着旁人来维系母族的荣宠的。”
苏亦行将找到的瓜果蔬菜放在灶台上:“这也没什么不好的,只要自己内心安乐,哪一条路都可以走得很好。”
“可你知道么,我姑母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很很的时候,姑母还只是个婕妤。那时候她总是向我谈起皇上,也曾是眉飞色舞,满心爱慕。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一切就都变了。家族的荣辱,仅仅靠着她一个人来维系,这样沉重的负担是会把人逼疯的……”
苏亦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头看着她:“放心吧,我们四人,一定都会落选的!”
“可青云姐姐的法子可行么?她那叫连环计,我们假装互相陷害,一个个出去。那最后留下来的,还不是要被臻选?”
“我们已经计划好了,离大选还有半个月,时间足够了。”
“那就好。”
苏亦行走到水缸旁:“没水了,我去打些过来,你先把这几个蒜剥了。”
钟艾点零头,抓着那几个蒜不知所措。
她走后没多久,不远处出现了一道身影。凌铉初询问司南:“你确定她今晚来了此处?”
“确信,宫里的侍卫瞧见的。不过据身旁还有个人。”
“应该是她的丫鬟云朵,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