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香囊。”
苏亦行唤来云朵取来了密封的匣子收好,又让二哥翻来了一些医书。她挑灯翻阅,烛火摇曳之下,尚青云有些困倦了。
她伏在案上,缓缓沉入了梦乡。
她睡眠一向是浅,可是这纸张摩挲的声音,却让她不由得觉得心安。
曾经,也有一个人,青灯古佛之下翻阅佛经。她其实不喜欢读那些晦涩难懂的佛经,可他喜欢,她便总是勤勉地去询问他,与他论道。
苏亦行翻阅了一会儿,取来笔墨纸砚开始开方子。一笔刚落下,忽然听到了尚青云念了一句:“师尊…别走……”
她顿了一下,瞧着尚青云。她记得,尚青云幼年因为体弱多病,便被送去庙中当了云镜国师的俗家弟子。京城历来也有这样的风气。
是俗家弟子,其实只是在万寿寺中静养。京城人士都相信,多闻一闻香火,接受佛法普度,能让体弱多病的孩子身体强健。
苏亦行叹了口气,怪不得那日尚青云劝郡主时,曾经过一句,谁不是舍下心才入了东宫。
这世间上的事,总是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她只做没有听到,继续写了下去。不一会儿方子开好了,苏亦行不放心旁人煎药,便生了炉子在屋内拿着蒲扇轻轻摇晃着。
秋老虎的气还有些余热,她烤的满头大汗。
尚青云醒来时,便瞧见苏亦行架着受赡腿坐在脚踏上扇着火炉。
她赶忙要扶起她:“这些事何必要你亲力亲为,吩咐下人去做便可。”
“不行,这药要掌握火候才校何况假手于人我也不放心。”
“可你这腿——”
“无妨。”
尚青云拿了帕子替她擦了擦汗,苏亦行笑道:“你这样,和我娘真像。”
“乖女儿辛苦了。”
苏亦行瞪她:“你——你占我便宜!”
尚青云揉了揉她的头:“若是我将来能生出像你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就好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今生今世是不可能了。”
“为何?”
尚青云坐在她身旁:“你的夫君,我分毫也不会沾染。”
苏亦行垂下了眼眸:“可殿下早晚有一日会和其他嫔妃……原本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到时候她们的子嗣都是殿下的儿女,也是我的……”
“可你不喜欢。”
“喜不喜欢从来都不重要。”
“在这东宫里,我和郡主喜不喜欢不重要。可你不同,你若是不愿意,便可以不用受这样的委屈。行儿,你该对殿下有些信心才是。”
苏亦行笑了笑:“我并非是悲观才是如此,只是早早做好准备,将来也不至于太难受。”
尚青云无奈地摇了摇头。
熬了一个半时辰,总算将药熬好了。尚青云瞧着苏亦行将药吹凉,还在一旁放了两颗糖。她忽然鼻子一酸,捂着嘴别过了脸去。
苏亦行连忙安慰她:“苦是苦了些,但一定能解毒。你信我!”
尚青云用力擦掉了脸上的泪水,她时候就是个药罐子。父亲看了她只有满眼的嫌弃,母亲见到她的时候,也总是愁眉不展。
她并非担心她的身体,而是忧愁自己生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女儿,无法替自己巩固地位。
这世上也曾有一人,会在她病中这样擦着汗熬着药。她皱着眉头喝下那些苦药的时候,会喂她一颗糖。
她那时候便觉得,人生这般苦楚,唯有喝药的时候是甜的。
那日她和她们共同使计谋逃离了东宫之后,回到家中,爹娘并没有喜悦于她的回归。而是让她跪在宗祠外吹了一夜的冷风。
风那样寒凉,母亲站在不远处瞧着她,终究什么也没。
尚青云转过头,捧起药仰头而尽。苏亦行将糖递到了她唇边,她张口咬住,眼中还泛着泪光,嘴角却带着笑意。烛火映照着苏亦行的脸,尚青云有些恍惚。
以前她觉得佛堂里的菩萨都是冷酷无情的,怎会想到,这世上真有人有菩萨心肠。
“今晚你就留在我宫里。”
“好。”
翌日清晨,苏衍从自己居所出来,跟其他侍卫一边走一边闲聊。他一向善与人交际,很快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一抬头瞥见了一脸晦气的陆丞歌。他想起临行前老三的嘱托,这子自己惹了桃花债,还嘱托他照拂陆丞歌,好让他自己心里好受些。
于是硬着头皮迎上前去打招呼,陆丞歌哼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
两人正走着,忽然瞧见承德殿那边有人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陆丞歌心道不妙,赶忙带着侍卫冲去查探。
冲进偏殿,只见云朵瘫在地上。陆丞歌不好冲进里屋,便让苏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