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最听不得她夸赞别人,顿时有些酸溜溜的。这两名属下也碍眼了起来。
两人回到苏府,刚走到回廊处,迎面便瞧见了苏简希。他上前一步,对两人拱手施礼。太子此次并非光明正大离宫,所以繁文缛节便都免了。
苏简希不疾不徐道:“五妹,爹娘吩咐,你若是回来,让你去一趟。”
“好啊。”苏亦行欢快地应了,转头对太子道,“我去去便回。”
太子颔首,目送着她离去。苏简希瞧了眼太子,发现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苏亦行一走,他便像换了个人似的。方才还春风和煦,这会儿已经是神色冷峻眉头紧锁:“今日查到了一些事,我同你细。”
“喏。”
苏简希跟在太子身后,此刻才感觉到眼前这个人是唐国边民口中那个只闻其名便能吓破胆子的杀神。
苏家二老的宅院之内,苏衍和苏向晚静静地跪着。苏鸿信正吹胡子瞪眼,手里拿着家法指着苏衍:“老实交代,今日那个在燕语楼跳舞的人,是不是行儿?!”
苏衍不吭声,偷眼瞧着一旁捂着心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娘亲。
言心攸发现他偷看她,伸出了手指,颤抖着指尖道:“为娘一向耳提面命,不许你们去那烟花之地。你们根本就是将娘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她着咳嗽了起来。
苏鸿信连忙替她顺气,一面凶神恶煞道:“你瞧瞧你们,将你们娘亲气成什么样子?!你们辱没家风便罢了,怎么还能带着行儿胡闹?她如今是什么身份?!”
苏衍一脸生无可恋,娘亲也太会作戏了,自己置身事外不,还反过来跟爹爹一起责罚他们。女人,当真是可怕。
话间,外面通禀,五姐已经在院外了。
苏鸿信呼出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
苏亦行不明所以走了进来,赫然瞧见地上跪着的二人,顿时脚下一顿,下意识就想逃。
但她要是跑了,只怕二哥三哥得跪上一夜。做兄妹的,最重要的就是义气。否则下次他们再做什么有趣的事儿,都不带她了……
于是苏亦行硬着头皮上前,乖巧地福身道:“行儿给爹爹请安。”
苏鸿信忙扶着她道:“你如今是太子妃了,不可再向爹行礼了。”
“无论我嫁了谁,都是爹的女儿。”
苏鸿信的火气顿时消去了大半,他执了她的手走到石凳旁。又贴心地拂去上面的灰让她落座,这才道:“行儿,你今晚去了何处?”
“我和殿下去了一斛阁。”
言心攸瞧向她:“你去那里做什么?”
“殿下要送我礼物,后来…没有瞧中,便不了了之了。”
“除了一斛阁,可还去了别处?”苏鸿信循循善诱道。
“爹爹是在哪里遇见我了?”
“你实话,可有去燕语楼?”
苏亦行没想到爹爹会直接问出口,一时间有些犹疑。她不喜欢对爹娘撒谎,要她浑水摸鱼可以,但真的谎话却做不到。何况她否认了,两个哥哥便要代她受过。
她心下想着,爹一向疼她,不会重罚她的。便索性认了:“我…我去了……”
“你——你怎么能去那里?!”
“上次和太子殿下出宫,遇上花魁游湖,觉得有趣,今日恰巧有空,我便央求二哥三哥带我去玩儿。”苏亦行低头绞着手指道,“我知道错了……”
“跪下!”
苏亦行一惊,抬头看着爹爹。苏鸿信很少对她发脾气,她自到大有记忆以来都屈指可数,多半时候都是装装样子。
没想到这一次爹是真的生气了。
她立刻跪到了二哥身边,耷拉着脑袋老老实实接受批评。
“你可知自己如今是什么身份?!又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那下九流的地方,好人家的闺女会去么?”
苏亦行摇了摇头。
“今日关起门来,你身为太子妃去那种地方,还当众抚琴跳舞,自轻自贱不,还犯了七出之条。倘若太子知晓了,你可知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苏亦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苏衍也想起来此事,偷眼瞧了瞧苏亦校她和太子此前还斗得不可开交,太子却去了一斛阁给她买礼物。莫非太子非但没和她计较,还有意哄她开心?
苏衍暗自咋舌,夫妻之道,妹妹和娘亲当真是个中翘楚,拿捏夫君拿捏得死死的。
“女儿知错了。”苏亦行哽咽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
苏鸿信看着心疼不已,却又不得不狠下心肠。他若是不责罚她,他日被太子知晓,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他在朝堂上和太子打过不少交道,他治下一向严厉。
如今他也只有先责罚了她,好让太子心疼了,这才会不与她计较。
“那今日,爹便罚你跪在宗祠里思过,你可认?”
苏亦行点零头,泪眼婆娑看了他一眼。苏鸿信顿时心如刀绞,却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对女儿狠一些。
苏衍于心不忍:“爹,要不然您还是抽我一顿吧。这事儿也是我和老三的不对。”
“你当然要罚!我明日便着人将你去燕语楼之事告知夏家千金。”
苏衍脸色大变,哀嚎道:“爹!杀人诛心呐!您可千万不能告诉她,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苏鸿信铁面无私不搭理他,转头看向苏向晚:“你,成日里扮成女人,像什么样子!既然你这么喜欢,就给我扮一个月的女人!”
苏向晚倒是无所谓,可又不能让爹觉得他没有受到责罚,于是叹了口气,沉痛道:“孩儿认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