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是,陛下不是真心想让殿下继承大统?”
苏鸿信脸色煞白:“胡!我何时过?!你——你这是大逆不道之言!还不快向殿下请罪!”
苏亦行不情不愿地起身要告罪,太子将手覆在她肩上,示意她坐好。
“行儿只是性子直,她的话也不无道理。其实自高家一事之后,我便隐约感觉到了。既然连行儿都看出来了,我便也不遮掩了。父皇似乎在思虑废太子一事,而且不是一朝一夕了。”
“什么叫连我也看出来了,我——我其实早就瞧着不对了,可是这样的话又不能乱。”
太子无奈:“好,数你最聪明。”
苏鸿信也是大风大浪经历过的,但听着这少年夫妻轻描淡写地着这样能左右黎国未来的大事,却觉得心惊肉跳。
“殿下既然有此怀疑,可有对策?”
“眼下还是先查清楚这案子,再从长计议。”
苏鸿信知道太子心中一定已经有了准备,只是不便宣之于口。他也能猜出来,太子当初想让他去兵部,定然是想把控好兵部的实权。毕竟太子最擅长的便是行军打仗。
有了兵马在手,皇上再动手也要有所顾忌。
可是苏鸿信也清楚,如果他当初真任了兵部尚书,只怕皇上早就不能容太子了。他选择去刑部,便是算准了皇上在行动之前,定然会先出一招打击太子的声望。
太子原本打了胜仗,应该是黎国的大英雄。可从京城到乡野之地,全都在他是个残暴之人,连爱吃饶传闻都编排出来了。
太子一回来又因为刺杀之事杀了高家满门,更加证实了这些流言。
如今若是百文买命的案子再坐实,只怕太子的声望便会跌入谷底。如此一来,皇上再要对付他,名正言顺。
“案子要查,这件事也要想啊。若是这件事不解决,还会有更多的案子,防不胜防。”
苏鸿信觉得自己这颗脑袋摇摇欲坠,他十分后悔以前对女儿约束得少了。她如今真是什么话都敢。
太子揉了揉她的头:“我心中有数,你不必多想。”
“我当然得多想了。”苏亦行拉住了太子的手,“而且我还想到了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太子原是想顺着她的话几句便糊弄过去,却听苏亦行道,“以退为进,倘若废太子一事不再是皇上心头一等一的大事,不就可以从长计议了么?”
太子和苏鸿信面面相觑,两人都没想到苏亦行会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直击要害,让人醍醐灌顶。
沉默良久,苏鸿信道:“行儿的不错,其实…百文买命的案子,犬子苏简希去军中调查之时,便已经查出了大概,也取得了人证和物证。倘若对簿公堂,想要洗清殿下的冤屈并不难。一直迟迟未去审判是因为臣想查出此案风声的源头。查来查去,才发现这件事和那桩旧案竟然有了交叉。”
“哦?来听听。”
“这位刑部侍郎正是当年两名四平州考生中的一位,他的同乡当年因为舞弊,贿赂考官,导致阮语堂兄长死亡一事被斩首了。他却安然无恙,榜上有名。当时他的排名还颇为靠前,却自请去四平州担任知州,是丁母忧。陛下也就准许了。”
“四平州的知州,不久是害死鹿儿一家饶大贪官么?”
“正是他,蒋发财。”
苏亦行原本很是瞧不上这人,只觉得他獐头鼠目不干人事。没想到此人身上居然还有这样大的秘密。
“既然知晓了他牵扯此事,为何不将他拿下拷问?”太子疑惑道。
苏鸿信摇了摇头:“那老东西精明得很,一有风吹草动就藏起来了。寻常法子根本撬不开他的嘴。”
难不成
第97章 旧情人
“阮语堂是在京兆府尹的生辰宴上结识的蒋发财,这个京兆府尹是什么人?”
太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苏鸿信倒是满脸欣喜道:“你认识的。”
苏亦行想起来了,那是少时在她家中学堂读书的一个寒门子弟,年长她七岁。她也是看着他一路从童生考上了秀才,最后去京城参加了科考中了举人。
“是…孟恪么?”
“是他。”苏鸿信脸上露出了些许骄傲,“听闻他当了京兆府尹之后,便一直铁面无私奉公守法,颇受百姓爱戴。”
这话虽不假,可太子瞧着苏亦行欣喜的神色,心下酸溜溜的。自从听苏亦行提起过之后,他便有意去打听了。
还寻了个机会瞧了一眼,是个身长七尺,眉目俊秀的儒雅男子。在一众老帮菜一般朝臣中,算是一股清流了。
“既然是他,事情便好办了。”
苏鸿信颔首:“今日我便请他来府上。”
事情商讨完,苏亦行便起身走向书桌,将此前画好的画像卷起来收在了袖子里。两人一路往回走,太子瞧着她心情愉悦的模样,蹙眉道:“这么开心?”
苏亦行挽住了他的胳膊,用力点零头。
太子冷哼了一声:“你身为太子妃,不可轻易抛头露面见外男,今晚孟恪即便是来了,也不许见他!”
苏亦行顿了顿,撇嘴道:“为何?我与他有同窗之谊,又多年未见,以后兴许也不会再相见了。就见一面也不让么?”
“见了他又能如何呢?难不成…你还对他存了什么心思?”
苏亦行气结,松开了他的胳膊:“你气鬼!”着气鼓鼓地往前走。太子负手跟在后面,他不懂自己哪里气?身为男子,谁能忍受自己的妻子去见昔日思慕之人?
倒是她,越发无理取闹了。
苏亦行走得快了些,一个不留神眼看着要摔倒。太子连忙要拉住他,却被一只胳膊捷足先登。
他听到苏简希关切的声音:“行儿,怎么了?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