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行也是单刀直入,将她和皇上的想法提了出来。原以为她们会不情愿,没想到她们竟也没什么疑议,甚至还聊起了出宫后要去做什么。
苏亦行听着她们的打算,心中觉得,似乎女子能做的事情太少。于是晚膳十分便去寻了凌铉初。
一进门,苏亦行便感觉气氛不对。司南拼命使眼色,她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待宫中只余下她们二人,苏亦行便腻歪歪地蹭进了皇上的怀中:“陛下是不是在朝上碰了钉子?”
他举起折子不去看她,也不回答。
苏亦行也不气馁,拿脑袋蹭着他的下巴:“不要不开心了,此事可以从长计议。即使办不成也无妨。”
他心下冷笑,他在朝堂碰钉子,她在后宫怕是也不好过。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怕不是想撕碎了她!
“你不必宽慰我。前朝的事朕自会料理,你只需要安抚好她们便可。安抚不好便不要理会。”
苏亦行笑道:“陛下不必忧心后宫,她们都很乐意出宫。”
“很乐意?”
“是啊,宫中规矩又多,又没人疼她们。出了宫还有人家人爱护着,她们自然是想回到家人身边的。”
凌铉初觉得老天在写他二人命簿的时候已经是反着写的,他做什么都无比艰难,到了她这里却易如反掌。命运着实是不公!
苏亦行见他还是不高兴,便凑到他唇边,将软软的唇印在他的嘴上。他的嘴角果然扬起了,搂着她的腰抱好:“罢了,你说的不错,确实是要从长计议。”
苏亦行仰起头瞧着他:“陛下,我今日其实还想到了一件事。”
“何事?”
“为何朝中不能有女官呢?”
“自然是…祖宗的规矩……”
“可陛下昨日还说,若我是男子,参加科考也是能成的。我却觉得,倘若政令允许,许多女子也未必比男子差。若是女子入朝为官,再遇上那些个只知道要人传承子嗣的老臣,定能当面驳斥他!”
他被她的想法逗乐了:“你这脑子里怎么总有这么多的奇思异想。”
“也不算奇思异想,开国初期还有女将军呢。后来也是有过女官的,都是巾帼不让须眉。如今怎么就不可以了呢?”
“经你这么一说,倒也有些道理。”
凌铉初并未立刻就同意她的想法,只是埋下了一颗种子。他有时候很好奇,也不知她许许多多的想法都是哪里来的。听起来荒诞不经,却又那般有道理。
他正晃神,苏亦行忽然捂住了嘴。她坐起身来,快步走了出去。
只是走出去没几步,她便止不住吐了出来。凌铉初赶忙上前扶住她,苏亦行红着耳朵推开他:“不许看——”
他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还要面子!”他扶着她坐下,一面命司南传太医来。
“是不是昨晚受了凉?”
苏亦行摇了摇头:“今早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难受。”
“你呀,一定是累着了。”
“那…那怪谁呢?”
“怪朕!”
苏亦行止不住笑了起来。
说话间太医已经赶来了,凌铉初仍旧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她伸出胳膊让太医把脉,太医连眼睛都不好意思抬起来。
他把完脉,起身退后了一步,跪了下来:“微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苏亦行也有些愣神,凌铉初掐指一算,她这个月的月事确实没来。这个糊涂家伙自己又忘了!
苏亦行赶忙自己给自己把脉,这才确认是真的有喜了,而且一月有余了。她高兴地打赏了太医,一转头,却发现凌铉初正若有所思。
“陛下不高兴么?”
“高…高兴……”
可他的神情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凌铉初原以为她有了身孕,能堵住悠悠众口,他应该是高兴的。可一想到,若是这孩子出生了,以她的性子,只怕一颗心都要扑在这孩子身上。到时候她哪里还能关心他?
这么一想,只觉得喜忧参半。
只是苏亦行怀孕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宫内外,封后大典自然也提上了议程。凌铉初也是当机立断,先封后,再昭告天下遣散后宫。还特意言明,婚丧嫁娶绝不干涉。
此诏书一出,天下哗然。百姓们议论纷纷,只觉得新帝与先帝截然不同。一时间倒是让凌铉初在民间的口碑扶摇直上。帝后伉俪情深也被传为了假话。
但皇上却陷入了兵荒马乱之中,他每次见到苏亦行都如临大敌。她原本就脆弱,如今又有了身孕,只觉得自己稍微用力些都能伤到她。
他想她搬到自己宫中来时时照顾着,又怕粗手粗脚照顾不周,可让她回自己宫中他又舍不得。每天她吃多了,他怕她撑了,吃少了又怕她饿着。
太医让她多走走路,他也担心她摔跤,每天陪她散步时都小心翼翼护着。
苏亦行自己倒是不觉得,一切如常。她自己会医术,闲暇时便会翻出医书来瞧瞧如何安胎。但更多的还是翻翻医书,看如何治疗心焦之症。毕竟凌铉初有时候睡在她旁边,稍微碰她一下,自己就惊醒了。里里外外要查看她有没有被伤到。
她趴在他的怀中,温声哄道:“陛下不必这般焦虑,它好着呢。”
“它好不好不要紧,别伤着你才好。”
苏亦行嗔怪道:“你这么说,孩子若是听到了,会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