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克姆想要咆哮,想要将眼前的酒杯扫落在地,听听它碎裂的声音,但他极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暴虐。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无视他俊美的容颜,优雅的谈吐,悲惨的身世。以往谁不是轻言细语的抚慰,对达西大加贬低,然后他就能利用她们的同情与怜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该说果然是达西看上的女人吗?那鄙夷的表情,暗含讥讽的眉梢,沁出冷笑的嘴角简直与达西如出一辙。想到玛丽的警告,威克姆胆怯了。这位小姐散发的气势比达西更加咄咄逼人,但让他从此对她退避三舍,他又觉得很不甘心。
咬牙切齿的低咒一会儿,威克姆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但很明显的,他变得不那么爱说话了,特别是面对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时。
伊丽莎白以为他在为之前的倾诉感到难为情,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一点。
☆、三十
姨妈家的聚会结束了,回郎博恩的马车上,伊丽莎白与简一直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但从简惊愕的表情可以想见,她们讨论的一定不是好事。
玛丽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柯林斯,一边频频朝她们看去,眉头深锁。
“我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但宾利如此光明磊落,应该不会轻易受到他的蒙蔽。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可疑,应该找宾利去问问清楚。如果是误会,应该尽早解开才是。”临回房前,简没头没尾的对伊丽莎白说道。
“那等内瑟菲尔德召开舞会的时候你就去问吧,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伊丽莎白吻了吻简的脸颊,两人互道了晚安。
“伊莱扎,我想与你谈一谈。”玛丽走上楼梯时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忧心忡忡的说道。伊丽莎白对威克姆的关注不同寻常,她不想看见她受到欺骗。
“进来吧,亲爱的,”伊丽莎白将玛丽拉进自己房间。
“你想谈什么?”她一边换上睡裙一边好奇的问。
“谈谈威克姆与达西的事。”玛丽坐在梳妆台前,定定看向她。
“啊!这件事真是太耸人听闻了!我一早就对达西有种莫名的厌恶感,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没错。”伊丽莎白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不要被事情的表象所蒙蔽,有时候看见的和听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觉得真正可疑的是威克姆先生。才第二次见面他就能将自己的秘辛告诉你并大吐苦水,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遥远的东方有一句古话——交浅言深,君子所戒。如果他是一位绅士,他就该对这些龌龊闭口不提。”玛丽顿了顿,拉住伊丽莎白的手,“亲爱的,你对达西有偏见,所以容易被他误导。如果你冷静下来,以你的智慧不难看出隐藏在这其中的疑点。威克姆一边说不会敌视达西、揭发达西,可他的行动完全与他的言谈背道而驰。他是位伪君子,你最好离他远点,免得被他利用!”
伊丽莎白直勾勾的盯着玛丽,好半天才冷冷开口,“你说威克姆先生是位骗子,玛丽,你有什么证据?你也只是凭空猜测罢了。你说我对达西有偏见,我觉得有偏见的那个人是你才对!为什么你总是为达西说话?为什么你会无条件的信任他?玛丽,你被达西迷住了!我也要告诫你,尽快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这样维护!”
玛丽目瞪口呆,过了好几分钟才消化完她的话。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达西有种莫名的信任,但说到被迷住,她就有些啼笑皆非了。不过她不想再跟伊丽莎白解释。伊丽莎白的个性她非常了解:聪慧却固执,一旦认定了某件事,除非自己改变心意,否则谁也别想说服她。这是位比牛还倔强的姑娘。
玛丽叹气,对伊丽莎白道了声晚安便推门出去。
“玛丽,我是说真的,快点忘了达西吧!”伊丽莎白拉住她的衣袖,郑重其事的警告。
玛丽哭笑不得的点头,她已经没力气解释了,就让她误会去吧。
绕过走廊拐角,玛丽来到自己的房门前,看见等候在门口的柯林斯,她差点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上赶着来折磨她?如果可以,她也想模仿模仿母亲,捂着额头大喊‘我脆弱的神经’!
“玛丽,刚才贝内特婶婶告诉我,两天后内瑟菲尔德将举办一场舞会,她今天刚收到请帖。”柯林斯满怀期待的看向玛丽,微微鞠躬道,“我想邀请你与我跳第一支舞,可以吗?”
“对不起,我不喜欢跳舞。”玛丽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知道,这个古怪的习惯贝内特婶婶早已经告诉我了。”柯林斯半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挫败感,反而越加意气风发。
他微微扬起下颚,笃定的说道,“但是我认为,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你拒绝所有人也不应该拒绝我!虽然不想拿出来卖弄,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舞技很不错,能带给你完全不同的美妙感受!与我共舞一曲,从此以后你就会爱上这项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