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熙被她这一笑,才回了神,正了正神色道:“我就知道你会问这事儿,所以前天晚上,我便摸到了皇室秘档库里,查阅了那安王的卷宗。”
静依听他提到安王,便坐到了他对面,认真仔细地听他说。
“当年,安王本是当今皇上的弟弟,皇上原是先皇的嫡子,三皇子;而安王则是先皇的一位宠妃所生的四皇子。安王生前极为受宠,人人都以为皇上会立他为太子,可是没想到,皇上派他出使邻国时,便亲自下诏,立三皇子为太子。他远在京城千里之外,得知这个消息时,皇上已经为太子举行了加冕仪式,诏告天下了。”
说到这儿,元熙脸上的神色已是十分的肃穆,“安王得知消息后,便执意认为是太子给当时的皇上下了什么盅,或者是威逼皇上,总之是不肯承认他的太子之位,更是不肯回京。当时的皇上一怒之下,大骂他不肖!在大殿上,便昏厥了过去。之后,便一病不起,不到半月,便归天了。”
“皇上归天,太子即位。也就成了现在的皇上,可是皇上刚刚登基一天,那安王便趁他皇位未稳,大举起兵谋反!只是,不到三个月,便被皇上的铁骑所镇压,安王当场便被诛杀。他的妻妾子女,尽数落网。全部带回京城,于午门斩杀未众!”
“全部被杀!并没有人逃出来吗?”静依问道。
元熙摇了摇头,“我查过了,登记在册的已全部伏诛,就连那名太妃,也就是安王的生母,也被皇上下令赐了毒酒,而后将其尸体扔在了乱葬岗。”
静依轻摇了摇头,叹道:“时光如水匆匆过,可怜红颜成枯骨!谁能想到曾经被先皇宠爱了十几年的宠妃,竟是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元熙不置可否地一笑:“我倒是觉得这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若不是她太过目中无人,嚣张跋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是她自己太过自负,也太过蠢笨了!”
“皇家的男子冷血无情,皇家的女子却是命运多舛呀!说来说去,最不公平的,还是女人!”
元熙挑了挑眉,对她这番说辞,倒也认同,只是太过大胆了些,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又要无事生非了。
静依话锋一转:“那安王的财富又是怎么回事?”
元熙摇了摇头,“不知道。十年前便有传,说是他留下了巨额财富,可是至今没有人找得到。”
“巨额财富,谁找到了会说出来?”
“这你就不懂了。他留下的大多是皇宫的一些珍奇异宝,那都是在皇室的内务府中登记在册的。就是皇室中人找到了也是不敢动的,何况是其它人?”
静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这么说来,他留下的东西极有可能在某个亲信的手中。”
元熙起身,在屋中踱了几步道:“这也未必。安王生性多疑,也许他会藏在了哪儿,也说不定。不过,巨额财富一说,其实是人们夸大了。我查了府库的帐册,那些东西虽然不错,可是数量却是不多。所以没有人们传的那般邪乎。你如何想起问这个了?”
静依看着元熙,这个少年,是自己救的,也是一直被自己视为知己的人。自己应该是可以信任他吧?
“我有一好的预感。”
元熙眼神一紧,“怎么了?”
静依神色庄重道:“元熙,我感觉到我们离真相就差一步之遥了,可是这真相却是异常地惨忍,也许会将整个平南候府拖下水,跌入地狱!”
元熙的神情有些紧张道:“怎么会?你到底是想到了什么?还是察觉到了什么?”
静依摇头不语,元熙更是着急,直接将双手放到她的肩上,将她的身形锁住,目光犀利地问道:“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让你为难的?”
静依抬头看着元熙幽深的眸子,他的眸子中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从元熙的眼神中,她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紧张和在意。可是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说,这是一种极为复杂却又让她感觉到异常清晰的感觉,可是她就是说不出口,她不知道该怎样措词,也不知道该先说哪里。
元熙见她面露犹豫,便蹲下身子,将双手覆盖在了静依的手上,仰着头看着她,“依依,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吗?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分担!”
静依的眼中泛起一层水雾,这样的元熙让她感动,元熙对她的关心与家人不同,他的关心让她感觉到自己也是一个需要依靠别人的人,元熙对她的关心,总是让她觉得自己是一个柔弱的人,需要元熙这样的人来保护、依靠。若是换了旁人,也许她不会喜欢这种感觉。可是这个人是元熙,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在元熙面前,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不用防备他,反而有些信赖他。午夜梦回时,她常常梦到自己的灵魂飘离出了这具身体,远离了这些疼爱她,关心她的人。
可是在元熙的面前,静依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完整的人,而不再是一具没有躯壳的灵魂。
静依看着元熙仍有些担忧的眸子,轻笑道:“没事,不过还只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也许事情没有那糟糕呢?”
元熙仍是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却是未出声。
静依叹了口气,轻道:“好吧,你先起来,我告诉你。”
元熙的神色这才有些松动,坐在了她的旁边。
静依调整了一下思绪,又沉思了片刻,才开口道:“元熙,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余氏的真实身分被揭开,极有可能会对平南候府不利。”
“为何?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直觉!”静依静静道:“元熙,我有一种预感,余氏的真实身分可能反而会给平南候府带来灭顶之灾!”
元熙身形一颤,灭顶之灾!不,他不允许这个丫头出事!他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
静依看他的神色一变,知道对他来说是太过突然了。小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轻道:“你先别担心。我这不是也正在想办法?”
“办法?”元熙有些不明道。
静依点点头,“我总感觉到她与安王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就是无法理出头绪。安王之乱是在十年前发生的。可是余氏却是在三十年前嫁入了苏府。元熙,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不想告诉你。”
元熙沉思了片刻,突然出声道:“不好!那白飞今日擒了那余氏的一名属下,万一那人要是招出了余氏的真实身分?”
静依笑道:“这倒是不怕。那中年男子今日的表现,想必司琴已经报于你知晓了。你若是想说,早就说了,可是白飞的人对他严刑烤打,仍是无济于事。便说明那人也是不知道的。”
元熙点了点头道:“那你打算如何做?”
静依摇摇头,“我还没有想好。想必现在余氏已经发现自己的手下出了事,就看她会有何动作了。”
这次,元熙轻笑了数声道:“你又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了?”
静依白了他一眼,“莫要胡说了。也许白飞查不出余氏的身世,却可以替我们查出她背后之人呢?你猜这余氏的背后到底是谁呢?”
元熙摇了摇头,“你对那个白飞就那么有信心?”
“不是我对他有信心,而是像他那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自保能力和对周围事物的敏锐观察力,定然是错不了的。就像你!”
静依说到这儿,笑吟吟地看向了元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