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杨夫人道:“亲家夫人也不必动怒。这女婿向来洁身自好,从未在一些不雅的场合出现过。想来这次,只怕是遭人算计了。”
静依淡笑不语,这杨夫人只怕是不知道,这王良,是被自己的这个庶女和大皇子联手算计的吧?也许,还得加上一个宋姨娘。思及此,静依不动声色地向那个宋姨娘所站的位置看了一眼。只见那宋姨娘面有焦虑,似是有些害怕了。
王良道:“晚辈本来是在外书房等待定国公大人的,可是后来有一丫环过来传话,说是府上的小姐对晚辈仰慕已久,希望能在后花园一叙。晚辈并未多想,便到了后花园,后来那丫环又说小姐在花房等候,想以花为题,赋诗会友。晚辈这才进了花房。之后,便发生了那件事。”
这王良还真是会说,如此一来,自己就没了半点责任,而杨倩显然也是松了一口气,定国公府上的庶女,做王良的正室那可是绰绰有余了!
崔茉莉却是哭喊道:“你胡说!我何时命丫环传话与你了?又几时说过仰慕你了?简直是一派胡言!”
崔茜茜上前一步道:“王公子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先不说你话中的真假,单说你听了丫环的传话就进了后花园,便是大大地有违礼数了!你堂堂的朝廷六品命官,竟是不知擅闯国公府后宅是何罪名吗?还是说你王公子以为我这定国公府,是换了主子了?一个小小的丫环便可以做主改了我国公府的规矩了?”
崔茜茜一番话,让王良心惊不已,本来是想着找个借口把自己摘出来,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崔茉莉哭道:“姐姐,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呀。姐姐,母亲,您要为女儿做主呀!”
崔茉莉的一番话,让王良又起了别的心思,定国公只有一位嫡长女,其它的女儿皆是庶出。反正自己与她的确是有了肌肤之亲,她已是不可能再嫁给旁人了。自己现在若是态度好上一些,说不定,这定国公夫人会允了他,让其为自己的妾室,这样一来,自己不但没有损失,只怕以后,还会得到定国公的扶持!岂不是美哉!
王良如此一想,便跪下道:“崔夫人,此事无论是何原因而致如此,都是晚辈的过错。现在这位小姐既已与晚辈有了肌肤之亲,还请夫人宽佑,就允许晚辈迎娶了这位小姐。”
白氏听了这话,脸色已是稍微好转了。本来此事弄成这样,也是那崔茉莉没脸,万一传的难听了,只怕是还要污了茜茜的名声。现在这王良既然自己提出来了,自然就好办了。
可偏偏此时那崔茉莉却是尖叫道:“不要!母亲,女儿不愿嫁给她!是她毁了女儿的清白,女儿怎能嫁给这种小人!还求母亲莫要应了。”
白氏不悦地看了崔茉莉一眼,这个丫头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一点儿眉眼高低也看不出来,现在不嫁他,还能嫁谁?当真是个蠢的!
白氏对身边的嬷嬷吩咐道:“既然王公子有意迎娶茉莉,此事就先压下吧。你们将三小姐扶下去,好生照顾着。莫要再说什么乱子。好好等着成亲就是了。”
两位嬷嬷将有些呆怔的崔茉莉扶了下去。白氏又对在场的夫人们赔了礼道:“好好一个宴会,如今却是弄成了这个样子,还请诸位莫要怪罪。”
在场的哪个不是人精,知道这是要商议一些细节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既然已是基本上敲定了,众人也没了看戏的心思,便都起身告辞了。
不一会儿,大厅内就只剩了白氏母女,顾氏母女,以及静依的舅母刘氏,还有杨家和王家的两位夫人以及杨倩。
白氏的语气稍有缓和道:“如此说来,你何时来迎娶她为妻?”
这话一问出来,在场的人皆是神色一变!全都齐齐地看向了那王良的正室杨倩!
杨倩虽是庶出,可也是德妃的亲侄女!这白氏现在问出这么一句,将那杨倩置于何地?而且这厅内,还有杨倩的嫡母杨夫人在场!
王良却是神色不变,“回夫人,王良已有正妻,愿娶崔小姐为平妻。不知夫人以为如何?”
平妻?这平妻虽也是妻,可是不同于嫡妻!平妻在嫡妻面前同样是要执妾礼的!静依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这王良还真是打的好算盘,两边都不得罪!只是,遇到了白氏,只怕你这如意算盘是打不成了。
果然,那白氏听了,面色一沉,冷声道:“平妻?你以为我定国公府好欺是如何?你一个外男,无辜进了我定国公府的后院儿!我倒要进宫去问上一问,这朝廷还有没有规矩礼仪了?本夫人今日把话放在这儿,要么,你就迎娶她为正室;要么,我就做主,让她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而你王良,就等着本夫人进宫告状吧!”
说完,作势就要起身回后院,看那架势,是要立刻回去换了朝服进宫了。
刘氏和顾氏忙起身拦了,又轻劝着。
王夫人和王良可是心中大惊!这定国公府可是与别的国公府不同!老定国公当年可是兄弟七人,为了报效朝廷,是硬生生地折扣了六人,只余老定国公一人存活!先皇和皇上因此大为感念这定国公府!但凡是宫中有的美酒佳肴,后宫中可以没有,但是这定国公必须要有!由此可见皇上对定国公府有多看重!若是白氏真的闹进了宫里,别说王良人头不保,只怕是其父也要被贬官职的!
而那杨倩此时已是后悔莫及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打苏静依的主意!如今事情没办成,反而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叫她如何静得下心来!
静依在一旁看着杨倩有些恼恨的表情,心中暗笑,杨倩,七年前你打我表姐的主意,现在又来打我的主意,看来,你的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太闲了些,才会有心思插手旁人的事,既如此,本小姐就再添把火,给你找点事情做!让你好好地忙活一番!看你还敢不敢再出这些歪主意!
静依走至崔茜茜身边,问道:“崔姐姐,刚才那王公子明明说的不是迎娶茉莉妹妹吗?怎么这一会儿,又反悔了?”
王良急道:“苏小姐听错了,在下的确是要迎娶三小姐,只不过是娶为平妻而已。”
静依仿佛这才听明白一般,喃喃道:“王公子居然想着娶定国公府的三小姐为平妻?”说着抬眼看了杨倩一眼,又对崔茜茜道:“这也太说不过去了。难怪伯母会这般生气。”
王良听了一愣!是呀!人家崔茉莉虽是庶出,可也是堂堂国公府的小姐,嫁给他一个六品小官为平妻,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
王良偷偷打量了这杨倩一眼,虽然她出身镇西将军府,可也只是一名庶女,虽然有个德妃做姑姑,可是镇西将军府如何能与定国公府相提并论?这定国公的爵位可是世袭罔替!那可是永不降爵的!如此一想,娶那崔茉莉为平妻的确是委屈了些。
王良想着改口娶崔茉莉为正妻,可是一看自己的岳母就在这里坐着,瞧着自己,一时也是拿不定主意了。
屋子正胶着着,气氛也是有些沉闷。便见刚才白氏打发去前院的两位嬷嬷回来了。
一位嬷嬷行了礼,回道:“启禀夫人,奴婢等人问过了,并没有人看到有丫环进入老爷的书房,也没有人看到这王公子进入后花园。只是看到王公子一人在老爷的书房待了会儿后,在前院里闲逛了逛,至于是不是那个时候偷溜进后院儿的,奴婢等就不知道了。”
静依听了这嬷嬷的回话,险些笑出声来。这白氏也真是好手段,只需一个眼神,那嬷嬷便知道事情该如何做,话该如何说了。一个‘偷溜’,便是定了这王公子,擅闯定国公府后院儿的行为了!如此一来,对于王夫人和王良来说,事情就麻烦了多了!
果然那王良一急,“怎么会没有?我随那丫环出书房的门时,门口的护卫应是看见了才是。”
崔茜茜却是冷笑一声,“既然王公子执意有此一说,倒也不难,就请王公子说出那丫环长的何等模样,穿了什么衣服?什么料子的?什么颜色的?什么款式的?王公子说了出来,我们也好仔细地在府上找一找,还王公子一个清白!”
王良一愣,被崔茜茜这连珠炮似地一问,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静依站在崔茜茜身旁,笑道:“崔姐姐,只怕是没有此人了。你瞧王公子现在这个样子也该知道,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罢了!若是真有,为何王公子迟迟不答?”
杨倩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前道:“苏小姐这话说的也太满了。我家相公一时说不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一个大男人如何会去细细看那丫环的模样?还要注意她的衣服料子?苏小姐此言,岂不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静依听了,却是不怒反笑,对着崔茜茜和白氏道:“伯母,崔姐姐,你们刚才可是都听到了,人家王公子可是正人君子呢,连丫环的裙衫都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看丫环的相貌!如何就进了后花园,与素未谋划面的三小姐私会呢?”
杨倩听了,脸一白。本来是要替王良说话的,现在反而是把王良给骂了个心口不一,内外不符!
王夫人瞪了那杨倩一眼,又看向王良,“你这孩子,既是做了,便做了。如何还有那么些个借口?”
王良被静依和王夫人的话,说的脸一红,瞪了杨倩一眼,不敢再吭声了。
这样僵持了一阵,仍是无果。白氏这里态度强硬,若是王夫人和王良不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就上金鸾殿告御状!如此一来,那杨氏也不知该如何了。
本来嘛,那崔茉莉本就是庶女,以白氏的态度,大不了,让她绞了头发去做姑子,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女婿的前途就彻底没了!而德妃将杨倩嫁给这王良的这步棋自然也就废了!想到自家的利益和大皇子的利益,杨氏瞥了那杨倩一眼,反正这个女儿也不是自己生的,作妻作妾,又有什么不一样?
杨夫人想通了这一环,便起身道:“罢了,你们王府的事儿,本夫人也不想管了,只是我有句话搁在这儿,我杨家的女儿,虽不能作正室,也是不可能作妾的!”说完,也不管他人的态度如何,便径自离去了。
那杨倩听了一呆,半晌没回过神来,自己竟是被杨夫人给舍弃了吗?很明显,刚才杨夫人已是松了口,那崔茉莉定是王良的正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