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公公说到这里,聪明的停了口。眼前这位主子的心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比的,有些话,不需说的太明白,皇后便有了自己的判断!
果然,皇后将整件事情一想,便明白了过来,怒极道:“这个白敏儿!真是不让本宫省心,才刚刚回京,就给本宫添加了这样大的乱子!若真是苏静依出了事,德妃再派人一查,衣服上被人做了手脚,查到底,竟是本宫的侄女所为!这让本宫和明王如何能摆脱干系?”
皇后气得浑身轻颤!一个反手,将一旁桌上的茶盏打碎在地,“真是个蠢的!枉费本宫派了那么多人悉心教导!这样蠢笨之人,如何能够辅佐煜儿!整日只知道自作聪明,真以为天下就她一人会使心计不成?”
宋公公并未理会地上的碎片,而是近前道:“娘娘莫气!说起来,这白小姐虽是明王殿下内定的妃子,可到底是没有放到明面儿上来说。这白小姐自小娇惯,自是受不得旁人比她强。娘娘,您还是消消气!先想想您的六局吧!”
皇后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本宫明白!这一次,德妃的手倒是伸的长!居然伸到了尚仪局这里!哼!背叛本宫的人,自然是没有再留着的必要了!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
“是!”宋公公看皇后的神色已是稍缓,这才轻道:“娘娘,请恕奴才多嘴!您之所以要将白小姐许配给殿下,也不过是为了安抚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心罢了。待那白小姐与殿下成了婚!您加以调教,想必那白小姐自是可以胜任未来的太子妃这一正位的。退一万步说,她实在是难堪大用,您待殿下成就大事后,再想法子将她废离主位,再为殿下谋一个能为殿下分忧之人,不就成了。何需如此动怒呢!”
皇后闻言看了这宋公公一眼,“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到底是本宫哥哥的女儿,本宫也是不忍她以后的日子太过凄凉!本来这煜儿就瞧不上她,一直不愿大婚。现在又经了这么一出,别说煜儿了,本宫也是瞧着也是指望不上她了。”
又歇了一会儿,那派出去的嬷嬷回来复命了。
“启禀娘娘,奴婢看着那苏小姐一滴不剩地喝下了那避子汤。奴婢态度恭敬,并未有失礼之处,不过奴婢瞧着,她似是有些不高兴,态度也略有些傲慢!”
“哼!”皇后听了,却是轻笑不已,“好一个苏静微,莫不是还等着明日皇上许她妃位不成?真是幼稚!”
那嬷嬷道:“想必是那苏小姐没有想到苏夫人会将她生母之事说出来吧。”那嬷嬷看了皇后一眼,又道:“奴婢回来时,瞧见德妃的人也送过去了一碗汤药,奴婢在门外偷听了片刻,德妃的人态度强硬,苏小姐倒是强忍着喝下了。”
皇后眼中的笑意更浓,“这个德妃,这件事情,倒是与本宫想到一处去了。本宫担心的从来就不是这个苏静微,而是她后面的平南候!不过,现在看来,那平南候是不会因为一个庶女进宫伴驾,而为她出头的。那平南候夫妇恩爱,苏夫人的态度,便代表了平南候的态度。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德妃才会不将她放在眼里!哼!本宫倒是希望这一次苏静微能得宠久一些,这样,本宫与德妃又有了可以一分高下的机会了呢。”
那宋公公却是笑道:“娘娘此言差矣,这高下早已分出,不然,如何您是皇后,而她只是一名贵妃呢?”
皇后听了大喜,轻笑不止,整个大殿内回响着皇后清丽却带着柔意的笑声。
马车上,顾氏一脸地严肃,问道:“依依,你是如何得知静微遇到了皇上?”
“母亲,女儿后来命司琴再去寻找时,遇到了一位宫婢,说是皇上带走了一位小姐,那宫婢所说的那位小姐的穿着打扮与姐姐的极为相似,所以女儿才断定。皇上带走的,便是姐姐。”
顾氏却是叹了一口气道:“这个孽障!真是胆子大到了极点!一个庶女,不想着如何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为正妻,竟是一门心思地要上赶着做小妾!”
静依却是笑道:“小妾?母亲,您太抬举她了。以她的资质,只怕是连嫔位也熬不到的。而宫中,皇帝的女人众多,一个连嫔位都没有的女人,是算不上小妾的。”
顾氏一愣,静依说的话极有道理。皇上三宫六院,嫔妃无数,登基十几年来,除了皇后,德妃还有一位病恹恹的淑妃外,还有几个是能常伴于皇上左右的?十几年来,这宫中的美人如过江之鲫,留下来的,又有几人?
顾氏叹了一口气,道:“人各有志,她自己选了这条路,以后是苦是甜,就全看她自己了。”
静依轻拉了顾氏的手道:“母亲不必太过感慨,苏静微,在宫里成不了事的。她若不得宠,只怕是还能多活几年,可若是得了宠,只怕就会如同当年的兰妃那般,很快,便消失在皇上的眼前了。”
顾氏看了静依一眼,眼前这个女儿是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总觉得她像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是又说不上来。明明这孩子是极少出府,可是对这京城,甚至是宫闱之事,却都有一种了若指掌的感觉!
顾氏双眼直盯着静依道:“依依,你为何要我在殿上言明她是庶女的身分,而且还将那白氏的事情说出来?”
静依笑了笑,“母亲,您若不这样说,只怕,不止是苏静微,就连咱们,甚至是整个平南候府都得让皇后和德妃的人盯上了。她们会以为苏静微会有如此举动,是您授意给她的。如此一来,岂不是将皇后和德妃都给得罪了?那咱们以后的日子岂不是更要处处小心了?还有,父亲和两位兄长在朝中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地难过了?”
顾氏一怔,有些意外地看向静依。
静依淡笑道:“母亲,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您在殿内当众说出那些事后,皇后和德妃的脸上明显是放心了不少。”说到这儿,静依挪到了顾氏身边,挨道她道:“母亲,姐姐选择什么路,是她自己的事,女儿不便干涉,可是女儿不能让她将整个平南候府拖进来。”
顾氏点点头,轻拍了拍静依的手道:“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到!是母亲太过大意了。”
“母亲,今日之事,只怕是一回府,您就得先和父亲说明了。特别要提醒父亲,就说皇后和德妃在得知皇上宠幸了姐姐后,面色皆是不善!将您在殿内说的话,也原封不动地转告给父亲。如此一来,父亲便会想明白了。”静依嘱咐道。
顾氏轻皱眉头,略点了点头,道:“想来,今晚上你父亲是睡不着了。”
静依淡笑不语,父亲是聪明人,自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是要舍了一个女儿,还是要赔上整个平南候府?
回了府,静依在司琴的陪同下,直接回了院子。
一进屋子,便见柳杏儿和何嬷嬷趴在屋内的桌子睡着了。静依正要唤醒她们,便听司琴道:“小姐,元少爷来了。”
静依一愣,元熙怎么来了?
进了寝室,果然元熙静立在窗前,双手负在身后。背对着自己。
静依一看,略有些不解,她进了寝室,便觉得屋子内的气氛极为冰冷,明明是七月天,为何会觉得有些冷呢?静依打了个冷颤,有些瑟缩道:“你怎么来了?”
元熙却是不理她,仍是兀自站在那里,像是没有听到一般。
静依看了司琴一眼,司琴却是一幅爱莫能助的表情,径自退了出去,守在了寝室门口。
静依有些不解,好好地,貌似自己并没有招惹他吧?
静依感觉到元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越来越浓,身形微颤,便贴着另一边缓缓地踱了过去,走至梳妆台前,歪头瞥了元熙一眼,见他仍是没有转身的意思,便径自坐在了妆台前的绣凳上。
静依将头上的发钗一一除下,秀发顿时散了下来,披至双肩。“元熙,你怎么了?”静依有些忐忑地问道。
元熙并未回身,只是冷冷地轻喊了一声:“下来!”
静依一愣,只见屋顶上司墨飞身而下,跪下道:“主子!”
“你可知错?”元熙冷声问道。
司墨低头道:“属下知错!”
“错在何处?”
“属下不该没有跟随小姐进宫。”
“哼!自行去领罚吧。”元熙冷冷地说道。
司墨咬了咬嘴唇道:“是!属下即刻就去。”说完,起身便要飞出窗外。
“慢着!”静依喊道:“司墨,你跟了我七年了。到底我是你的主子,还是他是你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