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依看了一旁的元熙一眼,现在这样,只怕已是不能回头了!静依深吸了一口气,是生是死,就赌一把了!“回皇上,臣女愿意!”
皇上听了,身形一僵,片刻后,竟是笑道:“好!好好!你们竟是串通好了,来气朕!好!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李赫,朕再问你一次,你可是想好了?绝不后悔?”
“回父皇,儿臣早就想好了。儿臣不后悔!”
“你!”李赫的话,将皇上气得脸色更红了,“好!你这个逆子!那就跪着吧!”
李赫也不含糊,就这样直直在和静依并排跪在了一起,在杜海将皇上扶去偏殿歇息时,李赫却是悄悄地拉了静依的手,对着静依温柔地一笑。
静依的心里,现在满是感动!元熙这么做,将皇上原本对于自己的怒气和猜疑,全部都转到了他自己的身上!静依想想,元熙本就不受宠,在北疆立了大功回来,皇上也只是对他的态度略有好转,却一直是没有什么实质性地封赏。而前阵子京城的'伤风’事件中,元熙本来是立了大功的,皇上却是对其不闻不问,伤透了元熙的心!现在元熙又弄了这么一出,只怕皇上,是更不待见他了!
静依有些担忧地看了元熙一眼,见他眉宇之间并无为难、委屈之色,心中动容!被他握在大手中的小手,也紧紧地握住了他的,两人便手牵着手在大殿中跪着,也不知跪了多久,静依只觉得腿似乎是有些麻了,却也是仍咬着牙跪着,不发一语。
皇上从偏殿过来,看了一眼直直地跪在那里的两人,不悦道:“怎么?李赫,你可想清楚了?”
不知为什么,静依只觉得皇上此次从偏殿过来后,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语气中,已是比刚才还要冷冽了几分!甚至她隐隐感觉到了一股杀意!
不错,就是杀意!静依的心一惊!脑中快速地回想着今日大殿中所发生的一切!糟了!定是元熙的那句,‘此生永不纳侧妃’而惹恼了皇上。皇上现在只怕是认定了自己就是个祸国妖姬了!
静依的额头上微微渗出了汗水,怎么办?难道要就此打住?不再争取了?
这时,外面有内侍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淑妃娘娘来了,正在殿外候着,您看?”
皇上的眉心皱了皱,眉眼间却像是露出了一丝无奈。“宣她进来吧。”
淑妃进来见了礼后,轻道:“皇上,您这是做什么?不知赫儿做错了何事,您要如此罚他?”
“哼!何事?”皇上怒道:“杜海,你告诉她!”
“是!”杜海应了,便将李赫自进来后,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说了一遍。而淑妃听了,眼中却是略过一丝诧异,笑道:“皇上,您瞧,您的儿子这性情,还真是与您有几分相像呢。”
皇上身形一僵,看向淑妃。见淑妃正对着自己浅笑。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留恋之色,转头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人。是呀!自己当年为了丽妃,何尝不是想着一生一世一双人?可是自己何时做到了?别说一生一世,就是几年,他都没有能够坚持下来,为了自己的帝位,为了安抚那些臣子。自己都做了什么?自己宠爱丽妃,结果却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让多少女人算计她、谋害她!自己这一生,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当真是失败!
杜海看到皇上的一脸的忧思,知道皇上这是又想起以前来了。忙道:“皇上,您要不要先用盏茶?”
皇上摇了摇头,看向了淑妃。叹道:“你身子向来不好,如何就出来了?可是为了这个逆子?”
淑妃笑道:“臣妾的身体好多了。只是今天一早听赫儿说,想要来向皇上求一道赐婚的旨意,臣妾高兴,便在宫中等着他的好消息。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来,心里着急,所以便过来看看。”
皇上面上虽无什么表情,可是看向淑妃时,那眼底的关切之色,却是甚浓,不似作假!皇上命杜海给淑妃搬了张椅子过来,亲手扶了淑妃坐下后,轻道:“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赫儿,终究是要娶那北梁的四公主的。这一点,不可更改!”
淑妃却是不急,笑道:“皇上当真舍得将那四公主许配给赫儿?只怕如此一来,赫儿就要再度被夹到中间了?皇上,您可是要思虑好了。莫要后悔才是。”
皇上再度坐回到龙椅,面上已是有了些许的犹豫之色。
静依将刚才皇上与淑妃的互动看在眼里,这人人都言淑妃已是多年就失宠了,可是看皇上刚才对淑妃的举动,可是体贴的很!再加上那皇上看淑妃的眼神与看皇后和德妃等人时,是明显的不同!这皇上的心思,果然是如大海一般,深不见底呀!
李赫见皇上有了犹豫,便再度恳求道:“父皇,儿臣自小在宫中长大,可是在儿臣出征北疆之前,见到您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儿臣知道父皇忙于国事,不敢抱怨!可是父皇,儿臣也是您的儿子!儿臣的身上也是流着您的血脉!儿臣幼时日日被人欺凌,时时要担忧自己接下来会被哪位皇兄皇姐打骂,可是儿臣从未敢埋怨过父皇!父皇身为一国之君,无暇顾及儿臣,可是父皇,儿臣今日斗胆问您一句,儿臣就不是父皇的儿子了吗?”
李赫说到这儿时,已是泪流满面!就连一旁静坐的淑妃也已是红了眼眶。皇上有些意外地看向了这个儿子。他从小受人欺凌,他这个做父皇的自然知道。可是,皇上没有想到,现在,这个儿子会把这些说出来。
李赫双眼直直地看向皇上,又道:“父皇!儿臣虽自小不得父皇的喜爱,可是父皇,儿臣一日也不敢忘自己是您的儿子,是大渊的皇子!七年前,北疆叛乱,儿臣远赴边疆,是为国平叛,为父分忧!儿臣当时虽只有十三岁,可是上场杀敌却是毫无畏惧!因为儿子一直都告诉自己,儿臣是大渊的皇子,代表了大渊的威仪!绝不可轻易言败!”
说到此处,苏静依也是不知不觉地落下泪来。而淑妃,早已是有些泣不成声了。
李赫膝行两步,又道:“父皇,儿臣从小到大,从未求过您什么?即便是平定了北疆的叛乱,儿臣也从未想过要父皇赏赐儿臣什么?儿臣现在,只求父皇,能让儿臣娶一心仪之人为妻,此生无憾!父皇,如果您是担心儿臣是意在拉拢平南候和威远将军,儿臣在此发誓,儿臣宁愿连这皇子的身分也一并舍弃了!只求父皇您能让儿臣与苏静依结为夫妻!父皇!”说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个头。
李赫的这番话,言词恳切,句句真诚,毫无做作之态!皇上听了,鼻子一酸,眼中也是微微地泛了湿意。皇上强忍了忍,挑了挑眉,眨了眨眼,将快要出来的眼泪,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皇上看向那苏静依,只见她也是早已泪流满面。轻道:“苏静依,朕问你,朕若是夺了李赫的皇子的身分,将其贬为庶民,你可还愿意与他结为夫妻?”
静依闻言,笑中带泪道:“回皇上,臣女愿意!如果皇上觉得只让他舍了身分还不够,臣女也宁愿舍了这郡主的身分!”
苏静依的话,让正在拭泪的淑妃一愣,不由得细看了这苏静依,竟是为了李赫愿意舍弃郡主的尊贵身分吗?看来,李赫的眼光果然是不错呢。
皇上气极!一个说舍了皇子之位,一个说舍了这郡主之位,哪里还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眼看皇上额上的青筋爆起,已是到了怒极的状态!
这时,内侍又来报,说是德妃来了。
德妃进了宫,施了礼后,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的二人,并不加以理会,而是对皇上道:“皇上,臣妾是来为晋王李征请旨赐婚的。”
又一个来求旨赐婚的?皇上强忍了心中的不悦道:“征儿?求娶何人哪?”
德妃倩笑道:“回皇上,臣妾是来求皇上下旨为晋王和北梁的四公主赐婚的。”
“什么?”皇上有些意外道:“德妃何出此言哪?这四公主进京不过才几日,似乎与征儿,并没有见过几次吧。”
德妃却是笑道:“皇上,您昨儿不是还罚了晋王和明王吗?他二人不正是为了那四公主大打出手?那明王如今已是快要大婚了,自是不可能迎娶那四公主了。所以,臣妾才来请皇上为晋王和四公主赐婚的。”
皇上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问道:“你说他们二人是为了四公主才大打出手的?”
德妃一愣,“是呀!原本征儿也是没有说,臣妾并不知道。只是今儿上午,臣妾的嫂嫂来宫中看望臣妾,说起了昨晚之事,现在整个京城里都是关于那晋王和明王为了四公主而争风吃醋呢!臣妾也是觉得这话传的久了不好听,所以才想着让皇上下道旨意,如此一来,众人便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皇上眯了眼,看向德妃道:“此事,容朕想想,你先退下吧。”
德妃还欲待说,见皇上的脸色微沉,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便施了礼,退了出去。
皇上招过杜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杜海频频点头后,出了勤政殿。
淑妃看了仍跪在那里的二人道:“皇上,您就看在他们一片深情的份儿上答应了吧。”
皇上却是低声道:“淑妃,此事,容朕再想想。你们两个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那李赫却是一脸倔强道:“还请父皇准了儿臣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