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敏儿在看到几人落了座后,这才惊觉自己的危险处境,脸色微变,急道:“父皇!儿臣不懂医术,自然也是无法得知这晋王是何时中了绝子草。可是儿臣知道,皇室血脉,容不得半点马虎呀!”
白敏儿这是在提醒皇上,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李森呢!王庶妃的眼中此时倒是清明了许多,如此说来,那晋王服用绝子草就不是自己下的了,自己绝对不能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
“父皇,儿臣虽然身分卑微,可也是母妃做主被抬为的庶妃,父皇,这平王妃明明就诊出是刚刚才中了绝子草不久,为何这名妇人要冤枉儿臣,说是儿臣要谋害王爷?父皇,此事定有蹊跷,还请父皇明查,还儿臣一个清白呀!”
王庶妃说着,眼中的泪已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出!如此委屈的模样,再加上她说话时本就有些柔弱的嗓音,更让人觉得是有心人陷害,要取她和李森的性命!
皇上的眉心紧了紧,“此事的确是处处透着奇怪。白侧妃,你说这名妇人被人追杀,可有证据?”
“回父皇,儿臣并没有证据。一切都是这菲儿自己说的。”白敏儿此时已是有些后悔了,万不该如此冲动,在没有万全的情况下,就听从明王的吩咐,现在,怕是自己的身分地位也是不保了。
白敏儿心中如此想,可是却不敢抬头看向明王,她心里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将明王也牵扯进来。白敏儿冲着皇上磕了个头道:“父皇,儿臣前些日子救下了这名菲儿,便听她说了这些话,心惊不已,当下便在暗中找到了晋王府的府医,经过儿臣再三询问,那名府医才说了实话,正与菲儿之言相同,的确是服用了绝子草。儿臣当时并未多想,便认为大皇兄是在两年前服用了绝子草,所以才一时情急,找到了王薇,与她商议,然后便有了先前刘二夫妇冤枉王庶妃的一幕。儿臣当时也只是为了不让我大渊皇室蒙羞,不让大皇兄失了颜面,并非是故意要谋害晋王府呀,父皇!还请父皇明查!”
贤妃看着地上跪伏着的白敏儿,轻叹了一声,“倒是难为这孩子了,一心只想着维护皇室颜面,竟然才会不惜想出了这样的法子。皇上,她的本意总归是好的。至少也是为了我皇室着想。还请皇上宽佑吧。”
一直未发一言的大公主李平也开口道:“父皇,贤妃娘娘说的对。若是这白侧妃一心想着要在暗中加害晋王府,何必还要自己主动坦承这一切?说到底,也是为了不想连累更多无辜的人。说到底,也是太过心善了。若是她什么也不说,不过就是再死几个人罢了。哪里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静依听了,心中忍不住发笑!这是什么事儿?白敏儿处心积虑的想要谋害晋王府的庶子,居然还有理了?还是心善了?本来该是图谋不轨,心思恶毒的白敏儿,此时却是被这两人给说成了一心为皇室着想,顾全大局的贤惠侧妃了!
而一旁的二公主李湘,则是冷笑一声,“大皇姐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明明就是这个白敏儿居心叵测,手段阴险,险些污了这王庶妃的清白,毁了大皇兄的颜面,如今反倒是被你说成了一个良善之人,这也太过牵强了吧?无论如何,她行事如此下作,竟与那王薇想出如此法子来害人,终归是丢了我皇室的颜面!”
德妃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皇上,且不说这白侧妃的出发点是出于何故,单说如此大事,她为何不找明王商量,反而是找到了起不了什么作用的王庶妃商量呢?这白侧妃刚才说这华锦是王庶妃得来,交给她的,那臣妾便更是不明白了。一个小小的庶妃,如何能进得宫来,而且还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将尚工局中的华锦取出一块儿?当我皇宫内院是什么地方?当这皇后娘娘的尚工局又是什么地方?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随意地窍取东西不成?”
静依微微垂了眼睑,眸子里倒是有了赞赏之意,这个德妃,不愧是心计老辣,刚才的这几句话,是句句将明王和皇后也牵扯了进来!她说的不错,一个小小的庶妃,哪里来的这般大的能耐?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配合!若是没有人配合,怕是皇上便会更加地恼怒了!正如德妃所言,皇室内院是什么地方?如果仅仅是一个亲王庶妃的人便有本事随意进去尚工局,这皇宫的守护岂不是等同虚设?他日日休息工作的皇宫岂不是最为危险的地方了?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元熙则是微微摇了摇头,又是一桩无头公案了。
明王出声道:“父皇,这白敏儿得了这消息,的确是未曾与儿臣商议,儿臣也的确是并不知情。不过现在王府内并无正妃,所有的事务都是由白侧妃在打理。无论如何,她也只是担心我皇室血脉被人混淆而已!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明王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将事情给绕了回去,而李静则是突然出声道:“不是刚刚说那王庶妃刚进晋王府不足一月便有了身孕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菲儿一听这有人提醒了,便再度壮着胆子道:“启禀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呀!不敢欺瞒皇上!”
王嫣此时倒是不急了,只是些担忧地看了晋王一眼。晋王此时已是定下心神,大步到了殿正中,“父皇,此事的确是真的!嫣儿也的确是正常生产,并非是早产!不过,这森儿,也的确是儿臣的血脉。儿臣有愧!儿臣对不住王妃!儿臣在嫣儿进府前便已与她相识,后有了肌肤之亲,只是因为其出身卑微,儿臣当时又因与王妃不和之事,受到母妃的训斥,所以不敢将此事禀告,便一直秘密养在了别庄。后来,趁着一次有人送美人给儿臣时,便将她也带了进去,如此一来,王妃便也不好说什么了。嫣儿进府时,便已是有了身孕了。”
晋王妃闻言,面上略有吃惊之色,不过相较于刚才之事所带来的震惊,现在晋王所说的,也不过就是小事而已了!
王嫣是个聪明人,一听晋王如此说,便马上离了座,在晋王妃的身前跪下了,一幅真心认错的模样道:“都是妾身的不好!还请王妃见谅,此事都是妾身的错,与王爷无关。还请王妃莫要生王爷的气。”
晋王妃见此,面上轻笑,看向那王嫣的眼神却是极为犀利,又想着在自己的面前装好人了?想着让自己当恶人了!真是时时都不忘记耍弄心计!当真是个不省心的!她转头向着德妃看了一眼,德妃轻闭了眼,晋王妃便明白了。
“王庶妃快起来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何必还要在意?再说了,你现在是王爷的庶妃,当年之事,你虽有不对,本王妃也不会太过苛责于你,毕竟你这两年来不但将王爷服侍的极好,而且还为王爷诞下了麟儿,总归是件好事。快起来吧。别总是跪着了,不然,待会儿王爷可是要心疼了。”
晋王妃说这话时,眼中射出的冰冷目光,王庶妃似有察觉,可是却不敢在众人面前,抬头与她对视。而晋王妃却是自始至终未曾看过晋王一眼,可见心里仍是有些介怀的。
皇上伸手轻捏了捏眉心,显然已经是被这一堆事情给搅的有些疲累了,更多的自然是不耐烦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罢。皇后,德妃,此事就由你二人看着处置吧。最要紧的,朕的孙儿,还是朕的孙儿。”说着,起身离了龙椅,众人也纷纷起身下跪,“恭送皇上。”
皇上出了崇文殿,这殿内的众人便觉得都松了一口气。毕竟天子的威严可不是假的,有他在,这大殿内的气氛的确是会沉闷不少!如今皇上走了,皇后和德妃二人便互看了一眼,二人眼神中的意思明白,较量自然还是要继续的。
淑妃以身体不适为由,先离开了崇文殿,走时,将平王夫妇,也请去了福寿宫,说是要为平王妃安胎。
除了他们三人,其它人再未有人离开,一来是想着看看这皇后与德妃究竟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二来,没有皇后的旨意,他们也无人敢擅自离开。毕竟人家淑妃是长年缠绵病榻的,而平王妃又刚诊出有孕,他们可以先离开,旁人就未必可以了!
大殿内继续着唇枪舌剑、阴谋诡计,而静依则是一出崇文殿,便被元熙抱在了怀里,淑妃笑道:“不必如此小心。外面备了软轿,让她坐软轿就是。这里可是离着福寿宫还远着呢。”
“是,儿臣知道了。”元熙将静依小心翼翼地抱上了软轿,又叮嘱轿夫要小心些,自己才上了软轿。
到了福寿宫,淑妃便命人赶快备些点心上来。然后又拉着静依的手到偏殿的软榻上坐了,才道:“可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母妃这就吩咐人给你做。”
“回母妃,儿臣没事。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让母妃费心了。”
元熙听了笑道:“我还纳闷儿前几日怎么就突然特别想吃核桃酥了,而且还非得吃那一家的不成!原来如此。早知你是有孕了,我也少担心几日。”
“依依,你自己就是医者,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静依脸一红,小声道:“儿臣是医者没错,可是自己也没有怀孕过呀。再说了,孕妇不是都会呕吐不止的吗?为什么我没有?”
元熙笑道:“你呀,还是平日里太大意了,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出身体的不适吗?如果不是我提醒你,怕是你自己也没有察觉出来的。亏我还以为你是中了毒了。”
“既然是有了身孕,以后做事定然就是要小心些了。千万不要跑跑跳跳的,心情也要保持舒畅,知道了吗?”
“是,母妃。”
“我刚才吩咐嬷嬷去煲些鸡汤给你补补身,现在既然没有呕吐的症状就应该要多吃一些。”
“谢母妃。”
元熙轻笑道:“母妃果然是偏心的,儿臣每次来时,也不见得母妃有多高兴,如今见依依来了,又是炖鸡汤,又是千叮万嘱的,儿子可是要吃醋的。”
淑妃难得看起来心情不错,脸色也还红润,笑骂了他一句,“你这个坏小子!你自家媳妇儿的醋你也吃!我若是对她不好了,你就该说,母妃虐待你的王妃了。如今对她好一些,你又不乐意了!我看,以后依依来我这福寿宫,你就别来了!”
静依笑了笑,“母妃说的是,以后,儿臣再来福寿宫定然是不让他跟着的。免得他惹您生气!”
“惹我生气倒是没事儿,只要他不惹你生气就好!孕妇若是心情郁闷,生下的孩子也是不健康的。现在虽然月份还小,总是要小心些为好。”
“是,这个从医学的观点上来看,也的确是如此。”静依有些感觉怪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奇怪呢,里面竟然是孕育了一个小孩子。无论它是男是女,只要健健康康的生下来便好。”
“没错。只要他平安,就比什么都好。你现在是重中之重,你好了,他在你的肚子里自然也就是好了。你若是不好,他也不会好的。依依,你虽然是医者,可是现在怀了身孕,身边儿又没个可心的嬷嬷伺候着,自是不成的。”
“母妃放心!元熙,你传信给封城,让何嬷嬷和海棠也进京吧。我这一时半会儿,怕是走不了了。”
元熙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知道了!我果然是被你们给嫌弃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有了身孕,要他做什么?还没生出来就被你们两个给宠的没了样子,若是它日生下来,不得让你们都忘了还有我这个人了!”
淑妃和静依二人相视一笑,对于元熙的这番言辞都是不做回应。
母子三人在宫里说说笑笑,时间过的倒也快,不一会儿,鸡汤便被人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