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温已经过了三十,又是个大归的妇人,不出意外的话,她这辈子都要倚傍娘家了,其实梁温相貌清丽,看上去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只可恨一日错嫁终生误。
梁时还算给梁温面子,他二人相隔一岁,又是同胞所出,当初梁时为了接近楚翘,还让梁温帮着他做过不少事。
“梁时,你……两个哥儿犯错,你怎的连如玉也关起来了?”梁温问道。
梁云玥也帮着母亲说话,“父亲,母亲她一直教导哥哥们好生进学,从未让他二人胡来过,这事怨不得母亲。”
梁云玥一早就知道二哥喜欢作画,根本无心读书。一听闻母亲因着两位哥哥的事被牵连,梁云玥当即坐不住了。
大哥虽然没有犯错,但他一直维护着二哥,他二人一同被罚很正常,可这件事与母亲何干?
梁时弃了手中书册,他没想到整个梁府都向着那个小妇人。
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使得整个梁府都将她当做了正经夫人了!
梁温与梁云玥的说情没有起到效果。
梁时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总之他内心深处压抑已久的阴郁急需要找一个发泄,而楚翘恰好就撞在了他刀口上了。
他也知道自己已经近乎变态疯狂……也知根本无药可医。
梁温让梁云玥先出去,“玥儿,我与你父亲有话要说,你且回避一二。”
梁云玥打小就听话,她很不像梁家人,骨子里没有梁家人的倔强。
待梁云玥离开了书房,梁温就占着长姐的身份,没有给梁时颜面,直言道:“这事与如玉有什么干系?你即便不喜欢她,也不能这般冤枉了人家,她好歹给你养了两年的孩子!”
“我知道你心里还惦记着翘翘,你从苗疆赶回来就是为了给她带解药了?”
“你救不活翘翘,你也不拿旁人撒气。这事我可看不过去,你得把如玉给放了!”
梁温一语中的,可这无疑揭开了梁时好不容易掩藏住的伤疤,他像个失了理智的人,再也不是那个凡事慎重处之的梁时了。
即便他冤枉了那个小妇人,那又怎样?
他此刻就想找一个宣泄的出口,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长姐,我会给你找一户好人家,只要有梁家在,旁人不会再欺你,张家那边就快垮了,我已着人将你的嫁妆搬回去,你且去看看是否缺了什么。”
梁温闻言,险些被气厥过去了,她一心为了梁家着想,她的好二弟却想着将她嫁出去。
以梁家今时今日的地位,她当然可以嫁出去,但可只能为续弦,或是继室,即便嫁过去还不是给旁人当继母,日子未必能比得上梁家。
梁温语不成词,“你……我跟你说如玉的事,你好端端的扯上我作甚?给人当继妻?若是遇见了像你这样的夫君,我还不如不嫁呢!”
梁时油盐不进,“长姐,你管的太多了。”
梁温最终被如风“请”了出来,如风小声提醒了一句,“大姑奶奶,大人还在气头上,您就别跟大人置气了,夫人与两位少爷不会有事的,古叔已经派人去安排了,吃食茶水都少不得,等大人消了气,夫人和少爷们就能被放出来了。”
梁温只好作罢,她了解梁时的脾气,如果梁老太太不出面,这事恐怕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是夜,秋风干.涩,这个时辰,外面已经落了秋露。
梁时自是久久未能睡下,他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睡一个好觉,昨夜在那小妇人房中,倒还算舒适……他躺在地上,竟觉得舒适。
他以为肯定是香料的作用。
梁时不知不觉去了后院祠堂,梁家也算是百年望族,只可惜梁老太爷走的过早,好在梁时也支应起了门楣。
他这人很少关心旁人,但那两个孩子却是他不得不好生养大的。
祠堂里依稀亮着烛火,还有说笑声传了出来,梁时眉头陡然一簇,祠堂重地怎可这般肆意?
他单手一挥,让身后的如风和如影止了步,兀自一人上前,渐渐靠近了祠堂大门外。
只闻里头断断续续的声音传了出来。
“母亲,您不晓得,父亲他何止这些嗜好?我听姑姑说,父亲他其实酒量极差,三杯即醉了。”说话的人是梁云翼,这小子胆子甚大,像极了他的亲生父亲。
梁时正要进祠堂,却听见一女子的声音弯弯绕绕的荡了出来,这声音如冰玉相击,在这样的秋夜,很容易勾.人浮想联翩。
“你们父亲的确是不能喝酒,否则上回也不会醉成那样。老二啊,你今后画你父亲可以,但不准再画我,尤其不能画我与你们父亲在一块的场景,你可听清楚了?”
梁云奇笑了笑,“母亲,您怎的还没介怀?我父亲哪里差了?您就这般不愿意?”
楚翘摸着良心道:“自是不愿意,我倒是没瞧出他哪里好了,再好看的冰块脸,那也是冰块啊!”
梁云翼与梁云奇“噗嗤”笑了出来。
母子三人没有一点犯错的觉悟。简直不成体统!
如风和如影正猜测他们家大人是否要偷听墙角,就见梁时转身大步离开了祠堂,在经过他二人时,道了一句:“让他们三人跪到明晨再出来!”
如风,如影:“……”什么情况?
第36章 终露马脚
老管家暗中关照过,还命人去祠堂送了薄毯,楚翘和一对继子虽是在祠堂跪了一夜,倒也没有遭大罪。
深秋的早晨,凉气逼人,日头才将将冒出一个头儿出来,西边天际依旧是昏暗一片。
梁云翼与梁云奇兄弟两人跪了一宿,还得继续抄写经书。
楚翘到了今日才知道,梁时非但吩咐她抄经书,还让梁温等人也一并誊抄。
“……”他不会真打算给自己烧经书吧?楚翘觉得她死都死的不安宁。